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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活力在於推陳出新

伊蘭·斯塔文斯( Ilan Stavans )

多變的英語

目錄
內容提要
語言的活力在於推陳出新
解開謎團:譯解俚語的工具
博客的語言
青少年的語言
比賽開始!美國英語中的體育和娛樂習語
何者為新?嘻哈文化對日常英語的影響
西班牙式英語:多麼奇異的語言
從阿拉伯語到英語
專題錄像(英文) 專題錄像圖標
多變的英語
馬鞍上的阿拉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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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幾個八歲的孩子正在翻閱新詞典。
圖片:幾個八歲的孩子正在翻閱新詞典。
© AP Images/Moscow-Pullman Daily News, Geoff Crimmins

語言,究其根本,是一種活生生的、不斷演變的社會元素。本文作者強調了這種特性,並具體探討了促進英語發展變化的一些因素。伊蘭·斯塔文斯是馬薩諸塞州阿默斯特學院(Amherst College)講授拉美及拉美人文化的劉易斯-西布林(Lewis-Sebring)教授。他的著作包括《詞典日誌》(Dictionary Days)和《愛與語言》(Love and Language)。

語一共有多少個單詞?據《牛津英語大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簡稱OED)統計,英語共有60多萬個詞。我們每個人當然只能記住其中一小部份。到底能記住多少呢?這要取決於個人。一個人的詞彙量在人生不同階段發生著重大變化,從咿呀學語的嬰兒到滿嘴口頭禪的青少年,莫不如此。成年人還在不同的場合(家中、辦公室、朋友中間等)使用不同的詞彙。事實上,詞彙庫並非一成不變。這不僅僅因為我們作為個人不斷成長變化,而且因為語言本身也在發展變化。OED作為一部歷史性英語語文詞典,一直在增添新詞條。今天的詞條數目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但大量條目──即語態語聲──是現今已不通用的古語。

上述事實說明了不斷作用於人類語言的兩種對立的因素:短暫性與持久性。只有已經死亡的語言是毫無變化的。阿拉姆語(Aramaic)就是一個例子。現在,使用這種語言的基本上都是研究歷史和宗教的學者。因此,沒有必要引進“傳真”、“軟錢”、“類固醇”等新詞。這種語言的詞彙保持不變。但與此同時,很多現代語言(如漢語普通話、英語、西班牙語、法語、俄語和阿拉伯語)都在不斷變化。為保持生命力,這些語言不斷相互借鑒,既吸收外來語,又輸出本國語。現代世界的大規模人口遷移,再加上我們發明的即時傳播技術(電視、廣播、電影和因特網),促進了語言的交叉滲透。英語包含多少個德語詞彙?西班牙語吸收了多少個英國習語?真是數不勝數。短暫性與持久性之間的矛盾是保持生命力的關鍵:一種語言既不能摒棄其核心內容,也不能僅憑核心內容保持活力。

這條城市街道上形形色色的面孔是現代美國社會的縮影,也展現了一個語言大熔爐的風貌。
這條城市街道上形形色色的面孔是現代美國社會的縮影,也展現了一個語言大熔爐的風貌。
© AP Images/Shawn Baldwin

無庸贅言,有些語言更具多樣性。我出生在墨西哥,1985年移民到美國(更確切地說是移民到紐約市),並很快對美式英語的靈活多變讚歎不已。坐一趟地鐵就能聽到幾十種不同的語言。大家的共同之處在於都希望精通英語。但這種願望碰到的是隨處都能聽到的、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使用的語言。結果產生出一種巴別(Babel)式的語言大雜燴。換句話說,不管走到那裡,我聽到的英語都是不純正的,都攙雜著其他語言,並不停地與其他語言互動。同我一樣,千百萬移民在街頭學說英語。有些移民可能有機會接受比較正規的語言訓練,但他們也免不了要受無所不在的流行文化的影響。流行文化不受條條框框的約束。它譁眾取寵,變化莫測,光怪陸離。因此,要瞭解語言在流行文化中的發展方式,就必須理解這種自由空間。

我的藏書中有一大批詞典,其中大部份是單語詞典,少數屬於歷史詞典。有些詞典側重於民族和地域特徵,如《阿根廷西班牙語詞典》、《美西南英語詞典》和《魁北克法語詞典》。另一些是專科詞典,如醫學詞典、體育詞典、廣告詞典等等。我還有一批雙語和多語詞典,如兩卷頭的《西伯萊語-希臘語-拉丁語詞典》。這些詞典為我提供靈感的源泉,它們包含的元素──顯然是最基本的元素──構成了有史以來的所有詩篇,如《聖經》、荷馬史詩、以及但丁、莎士比亞、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艾倫·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德裡克·沃爾科特(Derek Walcott)等人的詩篇。在我看來,詩人是語言的“發現者”:他們通過給語言重新排序而創造意義。

詞典是使語言保持完整的一種重要工具,是指導詞彙用法的手冊和容納人類智慧的寶庫,也是歷代語言使用者如何使用詞彙的歷史記載。詞典也可當作施行高壓的工具。在政治壓迫時代,暴虐政權可以利用詞典證明反叛者濫用詞語,即盜用共同的文化遺產。在我看來,詞典最令人喜愛又最令人失望的特徵就是其無法產生人們期望的效果。就其本性來說,詞典永遠也無法實現其宏大的目標。每一個新版精裝本《牛津英語大詞典》一出版,它的內容就已經落後於時代了。詞典原稿送印後人們創造的大量新詞彙並沒有收錄其中。因此,就像希臘神話中滾石上山的西西弗斯(Sisyphus)那樣,詞典編纂者必須立即重新再編,循環往復,永無休止。但是,他們永遠無法取得完全的成功,因為他們是在做不可能做到的事:讓語言停止變化,以便於操控。而語言的根本特徵就是不受約束,有永遠耗不盡的能量。

來自尼加拉瓜、泰國及厄瓜多爾,這三位新美國人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大約6000位其他人一起,在2007年6月13日於佛羅里達州邁阿密海灘市舉行的儀式上歸化成為美國公民。
來自尼加拉瓜、泰國及厄瓜多爾,這三位新美國人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大約6000位其他人一起,在2007年6月13日於佛羅里達州邁阿密海灘市舉行的儀式上歸化成為美國公民。
© AP Images/Lynne Sladky

我在上文中提到了移民。美國英語的非凡表達能力源於從世界每一個角落來到美國的移民,移民的存在使美國英語充滿了活力,美國新聞工作者門肯(H. L. Mencken)對這一點瞭解得十分清楚。如果這個國家正常發揮功能,那些移民會在比較短的時間內獲得足夠的英語語言能力,而成為多元化社會的一部份。但是,他們融入這個社會的過程絕不是單向的。隨著移民成為美國公民,他們的存在也改變了美國。這種相互的改變在語言層次上尤其明顯。就像愛爾蘭、斯堪的納維亞和猶太新移民學會說流利的英語那樣,美國的語言也吸收了這些移民帶來的語態、表達法、句法結構和其他靈活的語言手段。美國人口中的其他成員在語言中接受了這些新的成份。

我常常發現,相當大一部份的詞典編纂者來自移民家庭,我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他們的父母是來美國之後才開始學習英語。因此,在家裡常會就詞彙發生爭論。為什麼這個詞如此拼寫?怎麼發音?詞根是什麼?我的親身經歷告訴我,移民是改變自己語言的人。作為外來人,他們深信不疑地接受新語言,以一種英語為母語的人少有的熱情學習這種語言的規則。

因此,對於英語有多少詞彙這個問題,我建議作這樣的回答:永遠也不夠。

多變的英語

本文所表達的見解不一定反映美國政府的觀點或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