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台協會處長司徒文海基會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演講詞

OT-1103C | 2011年03月08日

海基會江董事長、高副董事長、總統府蘇資政、各位貴賓、各位同事、各位朋友，各位先生女士：早安。很榮幸今天能和各位一同慶祝海基會成立20週年。

在今天的20週年慶祝大會上，會有許多專家回顧過去20年來的兩岸關係。我們將聽到許多重要的決策者和學者，暢談中國和台灣已經把握的機遇，以及已經克服的種種挑戰。我們也會聽到有關未來情勢的精闢預測。

本人絕非此一複雜主題的專家，但是我代表利益相關的一方；在我32年的外交官生涯中，有大半時間我都在中國大陸或台灣生活，或者是處理中國大陸或台灣的事務。

從此一角度看來，本人或許可以跟各位分享一下，自己對於兩岸關係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之淺見。我也想利用這次機會，重申美國對於和平解決海峽兩岸歧異的支持。我們特別樂見過去三年內所取得的進展，也將繼續支持兩岸增加對話，以降低緊張情勢，並提升兩岸情勢的穩定與繁榮。

成功故事

我首次來台是在1980年代中期，大約是在海基會成立前五年的時候。

當時，台灣海峽兩岸的官方接觸有限且不定期，民間的交流也才剛開始。包括我在內，幾乎沒有人能預見未來20年能締造這麼多的成就。

當時，如果有人告訴我，一年會有兩百萬的中國大陸遊客來台觀光，也就是2011年預估會達到的數字，我一定會一笑置之。台商到大陸投資 -- 你在說笑嗎？說真的，中國與台灣之間的關係演變確實很大。

三十八年來，中國與台灣的關係可以用衝突、對立 -- 且絕大部分是孤立來形容。然而到了1987年，我離開台灣幾個月後，台灣人赴大陸觀光首次獲得批准，早期的關係開始萌芽成長。

但是還要等四年後，在舉行過多次秘密會議和逐步建立起互信之後，有了陸委會和海基會的成立，兩岸的往來才終於有了成長的穩固基礎。

今天，20年過去，兩岸關係快速且順利得到改善，以致於對於兩岸關係的期望都有了實際變化。特別是在過去三年，我們已經習慣了持續的進展，因此當談判的速度出現減緩跡象，去年12月未如預期簽署一項重要的投資協定時，有些評論家就開始發出警訊。

要能客觀看待兩岸關係，首先讓我們簡單回顧2008年以來的一些正面發展。海基會與它的中國大陸對等機構海協會已經簽署了15項協定，範圍囊括了食品安全、醫療合作到交通運輸和智慧財產權。

當然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從今年起生效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也是目前為止最重大的一項兩岸協議。ECFA預期將為海峽兩岸人民創造財富與就業機會。毫無疑問，ECFA將發揮長遠的效用，更進一步整合兩個經濟體。

但是，我個人相信，這些協定經常被忽略、但卻極為重要的一個結果是，它們為台灣與中國之間日益增溫的民間交流和互動，所創造的機會。

比如說，中國與台灣之間，在海基會談判的結果之下，每週有365班的直航班機。這些班機目前每天為台灣帶來四千名大陸遊客，這些班機同時也為一百萬左右定居中國的台商，提供了往返兩地的運輸服務。

貴基金會的工作，也為約五千名的大陸學生鋪路，創造了今天可以在台灣就讀大學的條件。今年九月，這個數字預期會大幅躍升，因為大陸學生將得以在台灣優良的學府中，全職攻讀學位課程。

一夕之間，幾百萬的人開始能夠觀察彼此的社會。我相信，台灣的「軟實力」將崛起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台灣正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明，證明中華文化和傳統中華價值，在蓬勃的民主制度和自由的媒體環境下，是可以得到強化，而非遭到破壞的。

我猜已經有許多大陸遊客開始體認到這一點。很難不如此吧？畢竟，他們打開電視，會看到台灣的政論節目上，名嘴會讓台灣的政治領袖戒慎恐懼，今天幸災樂禍地外加怒氣沖天地拿馬總統開刀，隔天就輪到民進黨蔡英文主席遭殃。他們會看到不需要警察的強力戒備，也能有一個祥和、繁榮且有秩序的社會。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提供人民一流全民健保及教育服務的政府；他們看到的是讓公民能對自己的未來真正發聲的選舉活動。因此，儘管兩岸關係有著漫長且艱辛的歷史，千萬不要把海基會辛勤努力下所締造的成就視為理所當然。今天在我們回顧過去成就的同時，也讓我們期待未來能有更卓越的貢獻。

美國的角色

有些觀察家認為，美國對於兩岸關係升溫感到不安，覺得受到威脅，感到緊張或覺得被排除在外。讓我直接了當地告訴各位，事實絕非如此。

首先，我們對於兩岸關係逐漸加溫並不感到緊張。因為台灣是一個蓬勃、欣欣向榮的民主社會，公民積極實踐他們對於這個參與式政府的權利和責任。

台灣人民行使其民主義務，有著相當驚人的數字佐證：有3/4的選民參與了上次總統選舉，比美國的投票率高出許多，他們不願意放棄這個寶貴的權利。

台灣自由且公平的選舉提供了一個機制，以確保政府的政策 -- 特別是重大議題的政策，如兩岸關係 -- 不會違背人民的意志。我們一直以來努力維護的人民意志，一定要是兩岸發展的基礎。

美國前總統柯林頓11月訪問台北時曾說，ECFA「看起來像是好事」，但是「如果變成壞事，你們還是可以做些別的。」這就是台灣的優勢。

第二，我們對於兩岸關係逐漸加溫並不感到緊張，因為台灣與中國之間穩定且安全的關係，無疑對雙邊都是有利的，對於整個區域、對於美國都是有利的。在一個充滿未知數、飽受動盪和潛在衝突危機侵擾的世界裡 -- 看看來自中東地區和朝鮮半島的頭條 -- 老實說，一個和平而穩定的台灣海峽，真是天賜福音。

我堅定地相信，美國即使沒有直接促成台灣海峽形勢的轉變，但一直以來仍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美國的友誼、貿易和清楚的政策支持，幾十年來毫不間斷地實行著，不僅提供讓台灣得以進行政治和經濟蛻變的安全環境，還讓台灣能在一個有力量與信心的立場上與中國往來，並降低雙方長期的緊張對峙。

讓我簡單地回顧一下美台關係一些重要的里程碑。我們的雙邊貿易持續成長中，而且台灣目前是美國在全世界的第九大貿易夥伴。

美國是台灣最大的外資來源，累計的直接投資金額超過了210億美元。台灣也是美國第五大的外國留學生來源。

我們也繼續致力於其他重要領域的合作，包括各種領域的科技合作，如衛生、環境、防擴散和能源方面。

我們也努力在免簽證、出口管制和出售防禦性武器方面，追求更多的進展。

但是，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應該投入更多心力來強化雙邊關係。這麼做不但符合我們的共同利益，同時也有助於確保進一步的兩岸發展。

就是這樣的思維，支持著我們共同的觀點，也就是如馬總統一直在說的，台灣不僅要和中國改善貿易關係，也要改善和美國及其他夥伴的貿易關係。我們對此再同意也不過了。

台灣和美國其實有很多空間來拓展我們的經濟關係。我們希望能和台灣共同合作，讓貿易關係重回正軌，特別是，應改善對牛肉貿易問題的處理。

貿易的障礙倒下之後，我們可以預期有更多的美國企業來台投資，以進入台灣本地和區域的市場，包括中國。事實上，馬總統已經邀請了美國等各國外商來台，利用台灣這塊進入中國大陸市場的跳板。美國的企業也已經有所回應，如HP惠普，就已經在南港投資創立研發中心。

區域影響

當然，任何好的投資人都會知道，一個分散的投資組合有多重要；在貿易與投資方面，更是如此。與中國的貿易已經佔了台灣總貿易量的1/3。那些負責兩岸協定談判的有識之士都知道，台灣不應該把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因此，理所當然就會期待台灣已經採取一些措施，來深化與其他經濟體的關係，包括可能與新加坡和日本簽署的投資與貿易協定。

美國樂見全世界日益增加的經濟整合，和日益降低的貿易障礙，為一行之有效、促進成長和繁榮的手段。開放、公平的貿易環境有利於商業，也有利於全球經濟。

這就是為什麼自歐巴馬總統上任以來，把與亞洲的交往訂為美國優先任務的理由之一。因為美國知道亞洲在整個21世紀，將持續出現劃時代、變革性的成長。

許多亞洲城市已經成為全球商務和文化的中心，培育了下一代的全球與區域商業、科學、技術、政治和藝術領袖。台灣應該在這一波區域和全球整合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台灣應該增加對各種國際議題的參與，從民航、衛生到環境皆是。台灣已經一再證明了，只要給它機會，這塊土地就能對全球社會做出卓越貢獻。

由於過去兩年以觀察員身分參與世界衛生大會，也就是世界衛生組織（WHO）的裁決機構，台灣已經對全球衛生議題有所貢獻。台灣在一些主要經濟組織，如亞洲開發銀行、亞太經合會（APEC）和世界貿易組織（WTO），都已經是會員或是全面的參與者；在WTO中，也一直是貿易自由化的推手。

美國強力支持台灣有意義地參與其他所有適宜台灣參與的國際組織，能讓台灣的特長加惠國際社會。

我們相信能做的還有很多；但是，我們呼籲各方要齊心合作，來擴大台灣的參與。

我相信海協與海基兩會持續互動下所建立的互信，創造了一個有利於台灣擴大參與國際社會的環境。

這樣的國際參與，可以反過來賦予台灣信心，能夠有效益地與中國大陸往來，且其速度與範圍在政治上可以得到台灣人民的支持。

事實上，互信的增加可以說是近年來兩岸關係改善後最重要的一項成果。

但是要繼續往這條道路前進，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正如蘇起博士去年五月在史丹佛大學談到兩岸關係時所說的：「我們跟中國的關係，已經從過去的敵人，變成今天的好鄰居。」他說，最終，也許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但是北京必須向台北證明，他們也是值得信任的。

至於美國這邊，我們的立場清楚而且一貫。我們完全信守我們的政策，以三個美中聯合公報和《台灣關係法》為依據；在面對與台灣、中國的關係時，我們將繼續採取可預測且一致的行動。

美國在兩岸關係之中，一直以來都扮演著間接但重要的角色，未來也將保持下去。身為台灣堅定的朋友，即使在我們繼續支持兩岸關係加溫的同時，美國也會繼續支持台灣的安全、民主和發展。

美台關係，包括我們深厚的文化、經濟和歷史聯繫，代表著美國在亞洲的參與史上，一則極為成功的故事。

台灣本身的民主與經濟轉變，已對美國多所裨益；藉由彼此的理解與努力，藉由共同的能量與熱情，我們也締造了許多成就。

歐巴馬總統在一月時曾說他「樂見台灣海峽兩岸在降低緊張情勢與建立經濟關係方面已經取得的進展」，指出這樣的狀況「對雙方、對整個區域、對美國都是有利的」。

在總統的支持與讚賞之外，請容我加上個人的意見。20年前海基會的成立，為台灣海峽兩岸間的交流、對話和進步奠定了基礎。

特別是在過去三年，我們見證了歷史性的進展，大幅增進了來往、減少了中國與台灣之間的緊張，促進了民間的互動，並為雙方帶來了益處。

美國明確地支持這些正面的發展，當然也希望未來能再接再厲。

非常感謝各位，並且在這裡恭喜海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