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篇: 「灶神對上天的報告」
很高興我和內人瑪蒂能有機會來參加，台北美僑商會所舉辦的新年飯晚宴。有好幾年，我從《話題》刊物的圖片中，看到過去幾年裡的餐會，都因為住得太遠不能參加，而感到很可惜。我很高興今年的旅行計劃正好碰上農曆新年，使我今晚能和各位共聚一堂。
今天晚上，還有我們的好朋友，張戴佑和張世藍夫婦，以及美國在台協會其他重要的成員，也來參加這個盛會。請各位和我一起向張先生及夫人致敬，感謝他們過去兩年多以來代表美國的傑出表現。一九九六年中他們抵達台灣的時候，我們的雙邊關係還有改善的餘地，如今我們的關係正處於極佳的情況，這大部分要歸功於他們的努力。
我不僅很高興今天晚上能夠來參加這個盛會，也很榮幸能夠應邀發表演說。貴會在美台堅強及實質的關係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各位才能出眾的會員，在日益活絡的全球經濟中創造出新機，扮演了我們兩個經濟體之間合作的催化劑。太平洋兩岸的製造商與消費者都多虧了你們。
但是，美僑商會的重要性超出其在交換商品、服務及技術方面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貴會為美台關係較廣泛的架構以及如何來改進這種架構，提供重要的見解。透過貴會向華府的進言以及內容豐富的刊物，使得華府的決策人士能夠不斷獲得有關台灣重要問題的最新資料，因而對政策的制定有所幫助。可以說，各位是我就任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以來，各場演講會裡最重要的聽眾。
此外，我發現今天晚上有許多貴賓，都是比我地位更重要的雙方傑出人士。例如，辜振甫董事長是德高望重的長者，我對他極為景仰與欽佩。我很感謝能有這份榮幸。
新年節日的本質是總結過去的一年。有債要還，考績要做，親情關係要延續。按照中國的宗教傳統，此時是每一家的灶神向上天報告這家人過去一年的表現。我既不是灶神或其他神，而美僑商會也不是上天。不過基於這個節令的精神，和肯定各位在美台關係上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所以我今晚要講幾句話。
本來我在考慮今晚的演說詞時，想要準備一份又長又有點嚴肅的政策演說，檢討美台長遠廣泛的關係，探討雙邊問題的微妙之處，並再次澄清為什麼所謂的「三不」並不代表美國政策改變。可是一些好朋友要我放輕鬆一點，叫我不要那麼嚴肅。他們說，這不合新年飯的氣氛，我也不想讓這一大群聽眾打瞌睡。所以我盡力地放輕鬆，只打算簡短地講一點個人的觀察心得。
一九九八年加前瞻性的眼光
關於過去這一年，我想簡短提出我們雙邊關係的幾個重要的里程碑﹕
* 二月簽署的台灣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協議；
* 在安全協助方面的新方向，更加注重我們所稱的軟體，但絕未忽略硬體；
* 柯林頓總統訪問中國時對台灣問題的一貫立場，這一點我相信台灣民眾在最初有些焦慮後，現在已有所瞭解；
* 能源部長李察遜在十一月的訪問，是四年來美國內閣部長首度訪台；以及
* 辜董事長在十月訪問大陸。
因此就最近的短期觀點而言，我們的關係穩健而強勁。我覺得當我們埋頭關切眼前的問題時，保有前瞻性的眼光也非常重要。我知道，人終究逃不過一死，而且根據一些地質學家的說法，再過數百萬年，台灣就會撞上福建沿海的陸地。不過，拿過去數十年做為一個時間片斷來看，這段期間是有過相當重要、而且好的變化。
我個人的經驗就可以證明這個說法。一九六０年代末到七０年代初，我和家人住在台灣，我的姐妹之一曾就讀於台北美國學校，並且寄住在一個美國人家庭裏。突然有一天，有關當局要求那個美國家庭馬上離境，原因是他們與某些異議份子有所接觸。一九七五年我和瑪蒂住在台灣時，一個月的時間內，蔣介石去世，美國駐西貢的大使館開始撤僑，我們都覺察到，這兒的人們感覺到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一九八三年，我進入眾院外交委員會擔任助理，我最先的工作之一就是處理林義雄的案子，他當時因為與高雄美麗島事件的牽連而入獄。當然，林義雄目前是主要在野黨的現任黨主席，而這個反對黨的出現也不過是廿幾年前的事。他只是過去廿年來台灣自由民主化的象徵之一，此一發展是當代政治演變最了不起的榜樣之一。
同樣前瞻性的眼光應用到我們的雙邊關係上也一樣恰當。舉例來說，一九五０到六０年間，正是我們同床異夢的時期。一方面美國與台灣有盟約關係；另一方面，美國官員相當害怕台灣當局會把我們捲入一場我們不希望見到的戰爭裏。一九七０年代，美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交好，讓台灣人民十分恐懼，擔心他們的自由和生存會遭遇到危險。
今天，儘管美國和台灣並不是事事都意見一致，但我相信我們彼此的關係已達到新的成熟度。我們的利益和價值觀大致相同。雙方的溝通也很順暢實在。在美國，對台灣的支持既深且廣。台灣關係法所作的種種安排非常成功，遠超出所有人的想像，當然也超出廿年前大家的期望。以這種情況再加上一些並非不合理的期待，即中華人民共和國可能很快就成為國際社會完整且負責任的一員，而台海兩岸長期的衝突也可能以一種各方皆能接受的方式解決，我將不願拿現在和過去五十年間任何一段時期作交換。未來仍然有挑戰必須面對，不過應該以樂觀、不焦慮的態度來面對，相信台灣的利益不會在此過程中被犧牲掉。
美國在兩岸關係上的角色
今晚看到辜董事長也在座，所以我想談一談美國在兩岸關係上所扮演的角色。我們秉持著五個原則。
第一，美國始終堅持台灣海峽的問題要以和平方式解決。部分是為了再次強調這個原則，柯林頓總統在一九九六年三月派遣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到台灣地區，且參眾兩院也在去年七月重申美國信守台灣關係法。這是行政部門、國會、媒體及美國民眾一致同意的一點。
第二個原則是，建設性且有意義的兩岸對話，是解決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歧見最好的方法。對話本身可以營造氣氛以降低緊張，澄清誤解，及發現共通點。美國政府非常高興北京與台北之間，透過辜董事長去年十月的訪問成功地恢復兩岸的對話。兩邊的氣氛有了改善，也討論了重要的問題，且達成未來合作的四點共識。例如，海協會主席汪道涵先生將於今年訪問台灣。
美國在台海問題扮演角色所秉持的第三個原則，是造成北京與台北分歧的實質或其他問題必須由雙方自行解決。雖然美國在試圖化解中東，北愛爾蘭與賽普路斯等地的衝突中扮演核心角色，但在兩岸問題上，我們不要插手才最符合我們在和平與安定上的利益。事實上，自一九八二年以來，美國的政策就是不做排解紛爭的中人。我們採取這種方法是因為相信任何由北京與台北自行達成的協議，將比由美國居中促成的協議更能持久。
同樣的，這也是我要說的第四個原則，即美國對兩岸對話將保持中立。我們不會偏袒任何一邊，也不會對某一方施壓使其做出不情願的讓步。事實上，不壓迫台北去與北京談判是美國政府長久以來一貫的政策。美國政府一向非常重視此一政策。這個政策對北京亦同等適用。
第五點其實也是第四點的引伸，美國在兩岸對話中維持中立的政策，也包括美國認為任何由台北與北京達成的協議，都要以彼此可以接受的條件為基準。事實上，任何成功的談判，必須是簽約各方均認為他們的基本利益已受到保護，且經過一番協商後本身的情況會比以前更好。此外，根據這個彼此均可接受的原則加以推論，美國政府瞭解由於台灣是一個民主政體，任何兩岸對話的結果都必須有廣大民意的支持。
依照這些原則，美國將關注兩岸關係在未來數月的發展，期待雙方能以建設性的務實態度，並朝著降低該地區緊張及提升其安定的方向前進。同時我們瞭解，這只是化解雙方重要歧見冗長過程的開端而已，且其結果必須獲得台灣民眾的支持。我們有信心，配合適當的政治意願，兩岸有智慧也有創意來作出符合彼此利益並贏得民意支持的安排。
結論
我對各位提出的新年報告就進行到此。我謝謝各位的包涵，也珍惜各位的友誼。我相信一九九八年對美台關係是好的一年，有雙邊世界貿易組織協定的完成，李察遜部長的訪問，以及兩岸對話的恢復。以我的樂觀，我相信一九九九年對我們的關係會是更好的一年。我希望今年對在場的每一位，還有你們的家庭、公司、和貴會這麼好的組織，都會是很好的一年。
今天晚上，還有我們的好朋友，張戴佑和張世藍夫婦，以及美國在台協會其他重要的成員，也來參加這個盛會。請各位和我一起向張先生及夫人致敬，感謝他們過去兩年多以來代表美國的傑出表現。一九九六年中他們抵達台灣的時候，我們的雙邊關係還有改善的餘地，如今我們的關係正處於極佳的情況，這大部分要歸功於他們的努力。
我不僅很高興今天晚上能夠來參加這個盛會，也很榮幸能夠應邀發表演說。貴會在美台堅強及實質的關係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各位才能出眾的會員，在日益活絡的全球經濟中創造出新機，扮演了我們兩個經濟體之間合作的催化劑。太平洋兩岸的製造商與消費者都多虧了你們。
但是，美僑商會的重要性超出其在交換商品、服務及技術方面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貴會為美台關係較廣泛的架構以及如何來改進這種架構，提供重要的見解。透過貴會向華府的進言以及內容豐富的刊物，使得華府的決策人士能夠不斷獲得有關台灣重要問題的最新資料，因而對政策的制定有所幫助。可以說，各位是我就任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以來，各場演講會裡最重要的聽眾。
此外，我發現今天晚上有許多貴賓，都是比我地位更重要的雙方傑出人士。例如，辜振甫董事長是德高望重的長者，我對他極為景仰與欽佩。我很感謝能有這份榮幸。
新年節日的本質是總結過去的一年。有債要還，考績要做，親情關係要延續。按照中國的宗教傳統，此時是每一家的灶神向上天報告這家人過去一年的表現。我既不是灶神或其他神，而美僑商會也不是上天。不過基於這個節令的精神，和肯定各位在美台關係上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所以我今晚要講幾句話。
本來我在考慮今晚的演說詞時，想要準備一份又長又有點嚴肅的政策演說，檢討美台長遠廣泛的關係，探討雙邊問題的微妙之處，並再次澄清為什麼所謂的「三不」並不代表美國政策改變。可是一些好朋友要我放輕鬆一點，叫我不要那麼嚴肅。他們說，這不合新年飯的氣氛，我也不想讓這一大群聽眾打瞌睡。所以我盡力地放輕鬆，只打算簡短地講一點個人的觀察心得。
一九九八年加前瞻性的眼光
關於過去這一年，我想簡短提出我們雙邊關係的幾個重要的里程碑﹕
* 二月簽署的台灣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協議；
* 在安全協助方面的新方向，更加注重我們所稱的軟體，但絕未忽略硬體；
* 柯林頓總統訪問中國時對台灣問題的一貫立場，這一點我相信台灣民眾在最初有些焦慮後，現在已有所瞭解；
* 能源部長李察遜在十一月的訪問，是四年來美國內閣部長首度訪台；以及
* 辜董事長在十月訪問大陸。
因此就最近的短期觀點而言，我們的關係穩健而強勁。我覺得當我們埋頭關切眼前的問題時，保有前瞻性的眼光也非常重要。我知道，人終究逃不過一死，而且根據一些地質學家的說法，再過數百萬年，台灣就會撞上福建沿海的陸地。不過，拿過去數十年做為一個時間片斷來看，這段期間是有過相當重要、而且好的變化。
我個人的經驗就可以證明這個說法。一九六０年代末到七０年代初，我和家人住在台灣，我的姐妹之一曾就讀於台北美國學校，並且寄住在一個美國人家庭裏。突然有一天，有關當局要求那個美國家庭馬上離境，原因是他們與某些異議份子有所接觸。一九七五年我和瑪蒂住在台灣時，一個月的時間內，蔣介石去世，美國駐西貢的大使館開始撤僑，我們都覺察到，這兒的人們感覺到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一九八三年，我進入眾院外交委員會擔任助理，我最先的工作之一就是處理林義雄的案子，他當時因為與高雄美麗島事件的牽連而入獄。當然，林義雄目前是主要在野黨的現任黨主席，而這個反對黨的出現也不過是廿幾年前的事。他只是過去廿年來台灣自由民主化的象徵之一，此一發展是當代政治演變最了不起的榜樣之一。
同樣前瞻性的眼光應用到我們的雙邊關係上也一樣恰當。舉例來說，一九五０到六０年間，正是我們同床異夢的時期。一方面美國與台灣有盟約關係；另一方面，美國官員相當害怕台灣當局會把我們捲入一場我們不希望見到的戰爭裏。一九七０年代，美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交好，讓台灣人民十分恐懼，擔心他們的自由和生存會遭遇到危險。
今天，儘管美國和台灣並不是事事都意見一致，但我相信我們彼此的關係已達到新的成熟度。我們的利益和價值觀大致相同。雙方的溝通也很順暢實在。在美國，對台灣的支持既深且廣。台灣關係法所作的種種安排非常成功，遠超出所有人的想像，當然也超出廿年前大家的期望。以這種情況再加上一些並非不合理的期待，即中華人民共和國可能很快就成為國際社會完整且負責任的一員，而台海兩岸長期的衝突也可能以一種各方皆能接受的方式解決，我將不願拿現在和過去五十年間任何一段時期作交換。未來仍然有挑戰必須面對，不過應該以樂觀、不焦慮的態度來面對，相信台灣的利益不會在此過程中被犧牲掉。
美國在兩岸關係上的角色
今晚看到辜董事長也在座，所以我想談一談美國在兩岸關係上所扮演的角色。我們秉持著五個原則。
第一，美國始終堅持台灣海峽的問題要以和平方式解決。部分是為了再次強調這個原則，柯林頓總統在一九九六年三月派遣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到台灣地區，且參眾兩院也在去年七月重申美國信守台灣關係法。這是行政部門、國會、媒體及美國民眾一致同意的一點。
第二個原則是，建設性且有意義的兩岸對話，是解決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歧見最好的方法。對話本身可以營造氣氛以降低緊張，澄清誤解，及發現共通點。美國政府非常高興北京與台北之間，透過辜董事長去年十月的訪問成功地恢復兩岸的對話。兩邊的氣氛有了改善，也討論了重要的問題，且達成未來合作的四點共識。例如，海協會主席汪道涵先生將於今年訪問台灣。
美國在台海問題扮演角色所秉持的第三個原則，是造成北京與台北分歧的實質或其他問題必須由雙方自行解決。雖然美國在試圖化解中東，北愛爾蘭與賽普路斯等地的衝突中扮演核心角色，但在兩岸問題上，我們不要插手才最符合我們在和平與安定上的利益。事實上，自一九八二年以來，美國的政策就是不做排解紛爭的中人。我們採取這種方法是因為相信任何由北京與台北自行達成的協議，將比由美國居中促成的協議更能持久。
同樣的，這也是我要說的第四個原則，即美國對兩岸對話將保持中立。我們不會偏袒任何一邊，也不會對某一方施壓使其做出不情願的讓步。事實上，不壓迫台北去與北京談判是美國政府長久以來一貫的政策。美國政府一向非常重視此一政策。這個政策對北京亦同等適用。
第五點其實也是第四點的引伸，美國在兩岸對話中維持中立的政策，也包括美國認為任何由台北與北京達成的協議，都要以彼此可以接受的條件為基準。事實上，任何成功的談判，必須是簽約各方均認為他們的基本利益已受到保護，且經過一番協商後本身的情況會比以前更好。此外，根據這個彼此均可接受的原則加以推論，美國政府瞭解由於台灣是一個民主政體，任何兩岸對話的結果都必須有廣大民意的支持。
依照這些原則，美國將關注兩岸關係在未來數月的發展，期待雙方能以建設性的務實態度，並朝著降低該地區緊張及提升其安定的方向前進。同時我們瞭解，這只是化解雙方重要歧見冗長過程的開端而已，且其結果必須獲得台灣民眾的支持。我們有信心，配合適當的政治意願，兩岸有智慧也有創意來作出符合彼此利益並贏得民意支持的安排。
結論
我對各位提出的新年報告就進行到此。我謝謝各位的包涵，也珍惜各位的友誼。我相信一九九八年對美台關係是好的一年，有雙邊世界貿易組織協定的完成，李察遜部長的訪問，以及兩岸對話的恢復。以我的樂觀，我相信一九九九年對我們的關係會是更好的一年。我希望今年對在場的每一位，還有你們的家庭、公司、和貴會這麼好的組織，都會是很好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