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篇: 美國外交政策優先事項 美國全球事務國務次卿提摩西．沃斯
(提摩西．沃斯一九八七至九三年間，是美國科羅拉多州選出的參議員，一九七五年至八六年曾任眾議員。目前沃氏擔任國務院全球事務國務次卿，主管有關環境、人口、人權、難民、毒品、與犯罪等事務。下文取自美國新聞總署一九九六年八月出版的「經濟前景」電子雜誌第一卷第十一期。)
永續發展的基本意義是，世界各經濟體應設法在滿足當代需求的同時，亦不至於連累或透支下一代的權益。永續發展的理念若獲得了解與實踐，將可以使作用於今日世界上的強大經濟與環境力量獲得整合與調和。這種理念的基礎是體認到經濟與環境的進展在本質上是相輔相成的。
生態系統是現代社會的根本，科學、農業、社會與經濟計畫都離不開它。自長期觀點來看，過度消耗我們的生態資產是邁向破產的經濟政策。另一方面，大多數國家與人民追求的卻是經濟成長與科技進步，這兩者也是保護環境的基石。不幸的是，長久以來關心環保一直被認為是次要的，是經濟繁榮後行有餘力才要去管的軟性問題。有太多人會點頭說，「是的，只要不影響就業機會，我贊成環保。」就是因為這種可怕的錯誤解析，使永續發展的基本理論遭到挑戰。
經濟與環境榮枯與共
在美國以至於全世界，追求永續發展的最大障礙就是認為環保與經濟利益相對立，這是錯誤的觀念。事實上經濟與環境牢不可分，而且完全要依賴它。世界經濟有賴五種生物系統的支持：耕地、森林、草原、海洋、淡水河川。除了油氣與礦物外，它們供應所有的工業原料與我們所有的食物)
－－ 耕地供應糧食、飼料及不勝枚舉的工業原料如纖維、植物油等等。
－－ 森林是燃料、木材、紙張、及無數其他產品的來源。
－－ 草原供應肉類、乳類、皮革、與羊毛。
－－ 海洋與淡水出產糧食及工業用資源。
用商業術語來說，經濟是股份完全為環境所有的子公司。所有的經濟活動都依賴環境及其提供的基本資源。當環境由於本身的資源基礎受到汙染、破壞、浪費或無法再生的消耗而被迫申請破產時，經濟也會隨之破產。這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觀念嗎？當然不是。這種情形就發生在中歐與東歐，我們現在才剛開始發現與了解當地環境已遭到嚴重的破壞。事實上，這早已在全球各地發生，甚至在許多目前眾所矚目的問題地區亦然。
資源不足是盧安達、海地、恰帕斯等地文明社會之所以會引發暴力衝突的根源。這種衝突會因不斷增多的人口爭奪日益減少的土地、燃料及水源而加劇與擴大。多倫多大學泰德．荷馬迪克森教授警告說，在未來數十年裡，發生資源匱乏的情形可能空前的快速、複雜及龐大。
我們已意會到衡量環境資產不僅只是計算林木、蟲魚的數量，或玉米結穗的多寡而已。它也包含能夠清除廢物，使土壤再生，使淡水源源不絕的複雜生態系統。這些我們知道得稍嫌太晚的系統是維持地球生命的根本。臭氧層的破壞、物種的滅絕、大氣層中碳化物的增加，在在都反映出地球生態系統正遭受嚴重的破壞。
我們對環境資源的過度消耗，已對人類的安全造成顯明直接的衝擊。簡單的說，整個地球的養生系統正快速損耗中，這顯示出我們與大自然的相互依賴，也改變了我們與地球的關係。我們人類世界的安全取決於人口數量與地球的養生容量之間，能否取得永續且等量的平衡。
為何這種安全的新觀點直到最近才受到重視？有兩個趨勢可以說明其緣由。一是世界人口以等比級數成長。自一九五○年以來，已增加一倍達五十六億之多。每一年全世界就多出九千一百萬人，相當於每個月多出一個紐約市，每一年多出一個墨西哥，每十年多出一個中國。而人口成長有95％出現在開發中世界的貧窮國家，這些國家在提供人民工作機會與生計方面，已是焦頭爛額。
另一方面，工業化國家卻培養起空前的消耗能力與空間，其使用資源及產生廢棄物的速率前所未見。雖然工業國人口只佔全世界的五分之一，卻消耗三分之二全球所使用的資源，且製造五分之四的汙染物與廢棄物。我們已自陷於危險的苦境中－－世界人口的成長速率只有我們消耗資源和產生廢物的能力差堪比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條完全無法永續的不歸路。
美國對永續發展的優先考慮事項
人口問題必定高居美國永續發展優先事項的首位。美國已恢復在國際人口政策方面的主導地位，並協助擬定一項一九九四年於開羅通過的國際計畫，將以各種途徑來處理急迫的人口問題。此一計畫要將家庭計劃與兒童保健服務推廣到全球，大幅擴大女性受教育的機會，並著重於兒童存活、男性責任、健全家庭組織、以及基層與非政府組織的參與。
美國人口策略主要的項目之一是促進女性的社會、政治與經濟權利，因為女性是十分重要的成長資源與改變的原動力。這些作為在安定、環境品質與經濟生產力等方面的回收，世世代代都將遠遠超過它們所花費的成本。這將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共同主題，我們相信在廿一世紀初可以達成這個目標。
第二個優先事項，即提供基本保健服務，是對國際社會一項明智的投資，而且全球所需的代價並不高。撲滅四個易於預防的主要疾病－－痲疹、破傷風、百日咳及小兒麻痺，根除碘與維生素Ａ缺乏症，以及讓口服補充水份療法普及全球等，都可在下一世紀初完成。
光是這些措施每年就可以挽救三到四百萬條人命，或許可使二千萬嬰幼兒不至早夭，減輕無數不必要的痛苦，並大幅減輕家庭人口太多的壓力。美國全球保健策略中也包括把主要重心放在對付愛滋病上，即使我們知道也許需要等上幾十年才能發明治療愛滋病的方法，但是仍可以出力在世界愛滋病流行地區，協助推行強力的預防措施。
保存生物物種則是第三項要務，這是一項保存所有上帝創造的生物，延續所有物種基因的廣大任務。這無比豐富的遺傳資訊對長期維持經濟與環境的完整性至為重要，我們必須竭盡全力來加以保存。美國參議院需要批准一九九二年於里約熱內盧地球高峰會所通過的生物物種保存公約。美國必須聯合其他締約國一同推動世界性的活動，為這個偉大且多半不為人知的基因資訊庫登記編目，在其中探索搜尋，並且加以利用以利永續發展。下一個世紀必然是生物的世紀，我們必須完全參與，才能充分利用這些難得的機會來尋找新的食物、燃料、纖維與藥物。
整合整個國家的環境與經濟需求是第四項要務。我們不能再以為，可以不必為汙染空氣或耗損資源付出任何代價。相反地，我們必須將這些成本納入計算，並且讓市場來決定達成環境目標最有效的方法。
第五項挑戰是如何改革國際機構，以進一步推動永續發展。國際發展最重要的公共動力來源是世界銀行，它在促進過渡到永續發展方面將扮演要角。我們必須加緊努力，鼓勵改變借貸措施，以實踐更重視小規模及分散式計畫的承諾，促進另類發展、保護環境、保障本土人口的權利、並且承認主要次人口，特別是女性，在發展過程中的地位。
這種體制上的改革目標與第六也是最後一項挑戰有關，此即掌控廿一世紀的挑戰。身處後冷戰的世界裡，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已模糊了所有傳統的分野－－全球性氣候變遷、臭氧層減少、生物物種保存、難民與毒品等問題－－所有這些問題已成為挑戰人類全體的主要關注對象，必須透過更強而有力的多邊合作組織來加以處理。
我們必須確定我們的國際組織足以應付廿一世紀的任務。這不是件容易的事。藩籬可以在一夕之間瓦解，但是改變個人的認知和建立各組織間的共識卻困難多了。不過我們擁有豐富、也許複雜的架構可以來建立共識。我相信永續發展將成為廿一世紀全球體制安排的基本理論基礎。
新安全觀
在新成形的世界裡，國家安全與人身安全息息相關。人身安全是建立在社會和樂、政治安定、身體健康與經濟富裕的基礎上。對人身安全的基本威脅也許不像敵人的核武能力那麼容易分辨得出，但其殺傷力絕不亞於核武。這些威脅源自於世上有十億人口正過著赤貧生活；有八億成人及兒童生活在飢餓中；有三千到四千萬人會在公元二０００年以前因愛滋病擴散而遭到感染；以及已經迫使二千萬人遠離家園的暴力、貧窮與環境惡化等層出不窮的問題。
美國及全世界已逐漸了解到貧窮、環境、經濟與安全間的密切關連。面對這種歷史性的轉變，我們勢必要讓自己從落伍的政策、過時的假設以及在昨天仍彷彿合理的固執政治觀念中解放出來。
預防危機及永續發展是下一個世紀的重大挑戰之一。有鑑於經濟與環境的未來是一體的，現在應是重塑我們國家安全策略的時候了。就是這些挑戰將決定我們留給後世子孫的會是福還是禍。
謝謝各位。願上帝保佑我們的國家。
永續發展的基本意義是，世界各經濟體應設法在滿足當代需求的同時，亦不至於連累或透支下一代的權益。永續發展的理念若獲得了解與實踐，將可以使作用於今日世界上的強大經濟與環境力量獲得整合與調和。這種理念的基礎是體認到經濟與環境的進展在本質上是相輔相成的。
生態系統是現代社會的根本，科學、農業、社會與經濟計畫都離不開它。自長期觀點來看，過度消耗我們的生態資產是邁向破產的經濟政策。另一方面，大多數國家與人民追求的卻是經濟成長與科技進步，這兩者也是保護環境的基石。不幸的是，長久以來關心環保一直被認為是次要的，是經濟繁榮後行有餘力才要去管的軟性問題。有太多人會點頭說，「是的，只要不影響就業機會，我贊成環保。」就是因為這種可怕的錯誤解析，使永續發展的基本理論遭到挑戰。
經濟與環境榮枯與共
在美國以至於全世界，追求永續發展的最大障礙就是認為環保與經濟利益相對立，這是錯誤的觀念。事實上經濟與環境牢不可分，而且完全要依賴它。世界經濟有賴五種生物系統的支持：耕地、森林、草原、海洋、淡水河川。除了油氣與礦物外，它們供應所有的工業原料與我們所有的食物)
－－ 耕地供應糧食、飼料及不勝枚舉的工業原料如纖維、植物油等等。
－－ 森林是燃料、木材、紙張、及無數其他產品的來源。
－－ 草原供應肉類、乳類、皮革、與羊毛。
－－ 海洋與淡水出產糧食及工業用資源。
用商業術語來說，經濟是股份完全為環境所有的子公司。所有的經濟活動都依賴環境及其提供的基本資源。當環境由於本身的資源基礎受到汙染、破壞、浪費或無法再生的消耗而被迫申請破產時，經濟也會隨之破產。這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觀念嗎？當然不是。這種情形就發生在中歐與東歐，我們現在才剛開始發現與了解當地環境已遭到嚴重的破壞。事實上，這早已在全球各地發生，甚至在許多目前眾所矚目的問題地區亦然。
資源不足是盧安達、海地、恰帕斯等地文明社會之所以會引發暴力衝突的根源。這種衝突會因不斷增多的人口爭奪日益減少的土地、燃料及水源而加劇與擴大。多倫多大學泰德．荷馬迪克森教授警告說，在未來數十年裡，發生資源匱乏的情形可能空前的快速、複雜及龐大。
我們已意會到衡量環境資產不僅只是計算林木、蟲魚的數量，或玉米結穗的多寡而已。它也包含能夠清除廢物，使土壤再生，使淡水源源不絕的複雜生態系統。這些我們知道得稍嫌太晚的系統是維持地球生命的根本。臭氧層的破壞、物種的滅絕、大氣層中碳化物的增加，在在都反映出地球生態系統正遭受嚴重的破壞。
我們對環境資源的過度消耗，已對人類的安全造成顯明直接的衝擊。簡單的說，整個地球的養生系統正快速損耗中，這顯示出我們與大自然的相互依賴，也改變了我們與地球的關係。我們人類世界的安全取決於人口數量與地球的養生容量之間，能否取得永續且等量的平衡。
為何這種安全的新觀點直到最近才受到重視？有兩個趨勢可以說明其緣由。一是世界人口以等比級數成長。自一九五○年以來，已增加一倍達五十六億之多。每一年全世界就多出九千一百萬人，相當於每個月多出一個紐約市，每一年多出一個墨西哥，每十年多出一個中國。而人口成長有95％出現在開發中世界的貧窮國家，這些國家在提供人民工作機會與生計方面，已是焦頭爛額。
另一方面，工業化國家卻培養起空前的消耗能力與空間，其使用資源及產生廢棄物的速率前所未見。雖然工業國人口只佔全世界的五分之一，卻消耗三分之二全球所使用的資源，且製造五分之四的汙染物與廢棄物。我們已自陷於危險的苦境中－－世界人口的成長速率只有我們消耗資源和產生廢物的能力差堪比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條完全無法永續的不歸路。
美國對永續發展的優先考慮事項
人口問題必定高居美國永續發展優先事項的首位。美國已恢復在國際人口政策方面的主導地位，並協助擬定一項一九九四年於開羅通過的國際計畫，將以各種途徑來處理急迫的人口問題。此一計畫要將家庭計劃與兒童保健服務推廣到全球，大幅擴大女性受教育的機會，並著重於兒童存活、男性責任、健全家庭組織、以及基層與非政府組織的參與。
美國人口策略主要的項目之一是促進女性的社會、政治與經濟權利，因為女性是十分重要的成長資源與改變的原動力。這些作為在安定、環境品質與經濟生產力等方面的回收，世世代代都將遠遠超過它們所花費的成本。這將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共同主題，我們相信在廿一世紀初可以達成這個目標。
第二個優先事項，即提供基本保健服務，是對國際社會一項明智的投資，而且全球所需的代價並不高。撲滅四個易於預防的主要疾病－－痲疹、破傷風、百日咳及小兒麻痺，根除碘與維生素Ａ缺乏症，以及讓口服補充水份療法普及全球等，都可在下一世紀初完成。
光是這些措施每年就可以挽救三到四百萬條人命，或許可使二千萬嬰幼兒不至早夭，減輕無數不必要的痛苦，並大幅減輕家庭人口太多的壓力。美國全球保健策略中也包括把主要重心放在對付愛滋病上，即使我們知道也許需要等上幾十年才能發明治療愛滋病的方法，但是仍可以出力在世界愛滋病流行地區，協助推行強力的預防措施。
保存生物物種則是第三項要務，這是一項保存所有上帝創造的生物，延續所有物種基因的廣大任務。這無比豐富的遺傳資訊對長期維持經濟與環境的完整性至為重要，我們必須竭盡全力來加以保存。美國參議院需要批准一九九二年於里約熱內盧地球高峰會所通過的生物物種保存公約。美國必須聯合其他締約國一同推動世界性的活動，為這個偉大且多半不為人知的基因資訊庫登記編目，在其中探索搜尋，並且加以利用以利永續發展。下一個世紀必然是生物的世紀，我們必須完全參與，才能充分利用這些難得的機會來尋找新的食物、燃料、纖維與藥物。
整合整個國家的環境與經濟需求是第四項要務。我們不能再以為，可以不必為汙染空氣或耗損資源付出任何代價。相反地，我們必須將這些成本納入計算，並且讓市場來決定達成環境目標最有效的方法。
第五項挑戰是如何改革國際機構，以進一步推動永續發展。國際發展最重要的公共動力來源是世界銀行，它在促進過渡到永續發展方面將扮演要角。我們必須加緊努力，鼓勵改變借貸措施，以實踐更重視小規模及分散式計畫的承諾，促進另類發展、保護環境、保障本土人口的權利、並且承認主要次人口，特別是女性，在發展過程中的地位。
這種體制上的改革目標與第六也是最後一項挑戰有關，此即掌控廿一世紀的挑戰。身處後冷戰的世界裡，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已模糊了所有傳統的分野－－全球性氣候變遷、臭氧層減少、生物物種保存、難民與毒品等問題－－所有這些問題已成為挑戰人類全體的主要關注對象，必須透過更強而有力的多邊合作組織來加以處理。
我們必須確定我們的國際組織足以應付廿一世紀的任務。這不是件容易的事。藩籬可以在一夕之間瓦解，但是改變個人的認知和建立各組織間的共識卻困難多了。不過我們擁有豐富、也許複雜的架構可以來建立共識。我相信永續發展將成為廿一世紀全球體制安排的基本理論基礎。
新安全觀
在新成形的世界裡，國家安全與人身安全息息相關。人身安全是建立在社會和樂、政治安定、身體健康與經濟富裕的基礎上。對人身安全的基本威脅也許不像敵人的核武能力那麼容易分辨得出，但其殺傷力絕不亞於核武。這些威脅源自於世上有十億人口正過著赤貧生活；有八億成人及兒童生活在飢餓中；有三千到四千萬人會在公元二０００年以前因愛滋病擴散而遭到感染；以及已經迫使二千萬人遠離家園的暴力、貧窮與環境惡化等層出不窮的問題。
美國及全世界已逐漸了解到貧窮、環境、經濟與安全間的密切關連。面對這種歷史性的轉變，我們勢必要讓自己從落伍的政策、過時的假設以及在昨天仍彷彿合理的固執政治觀念中解放出來。
預防危機及永續發展是下一個世紀的重大挑戰之一。有鑑於經濟與環境的未來是一體的，現在應是重塑我們國家安全策略的時候了。就是這些挑戰將決定我們留給後世子孫的會是福還是禍。
謝謝各位。願上帝保佑我們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