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篇: 為美國的下一世紀奠定基礎
在此柯林頓政府首任任期即將屆滿之際，我想談談有關美國在未來四年所將面臨的一些重大的外交政策挑戰。政治領袖會隨著選舉而有所更迭，但美國的國家利益則不然。如何面對這些挑戰 -- 或置之不理 -- 會影響下一世紀所有美國人的生活及前途。
看看我們今日的世界。它正介於冷戰結束後與新世紀開端前的時期，我們的國家昌平，經濟強盛。市場經濟民主政治的潮流在全世界興起，為更多人帶來自由及繁榮的希望，也為我們帶來新的機會。然而，這前程似錦的新時代並非風平浪靜。舊有的威脅如狂熱國家的侵略行為，已擴展至新的、危險的程度。各種當前的威脅 -- 從恐怖主義到大型毀滅性武器的擴散 -- 正無遠弗屆地危害著我們的社會。
在這個充滿可能性但也同時充滿危險的新世界裡，美國的世界領導地位愈顯得重要。有個偉大的外交學者伍迪．艾倫曾說過，生命的百分之八十是要在場。但不管是好是壞，單純只是「在場」對外交政策而言是不夠的。為有效地領導，我國必須立即著手兩項要務。首先是即時處理危機。不論是應對賴比瑞亞爆發暴動、促成中東停火協議，或提供全球緊急救助如神戶大地震，危機處理是需要迅速、積極的去面對。其收穫 -- 或失敗 -- 則是立竿見影，經常出現在頭條新聞裏。
任憑緊急事件來主導我們的工作方向實在再簡單不過，有時更難以跳脫。但外交政策上的領導絕不僅止於因應眼前的危機。這就要談到領導的另一項要務：能預見未來將面臨的問題 -- 做報酬率較高的投資 -- 或避免付出較多的成本 ... 為我們所要留傳給子女的世界奠定根基。即使在處理例行公事時，我們也必須著眼於長程、策略性的目標。我們必須用自己的力量建構未來 -- 打好基礎，建好架構，使美國人的日常生活真正的有所進步。
在座聽眾都知道，外交政策挑戰不是以每隔四年的週期發生。每一任政府都要承襲一些必須處理的問題；我們的政府也不例外。目前最急迫的三個問題是有關海地、波士尼亞及索馬利亞。
今日海地，獨裁者已去職，拼命逃亡的難民潮已停止，並且首度的民主政權轉移在今年內完成。美國最後一批維護和平部隊遵照約定於上週回國。
在波士尼亞方面，四年的屠殺已經停止，美國軍隊及北約組織和平部隊的夥伴們，也協助波士尼亞人民有機會保持他們所選擇的和平。然而美軍所提供的呼吸空間必須填滿經濟復興的氧氣。波士尼亞人越快恢復正常幸福的生活，我們的軍隊將來離開後便越可能留下持久的和平。
我們有效處理海地及波士尼亞問題的能力，因我們在索馬利亞所得的教訓而增強，我們在索馬利亞學到，明確的軍事任務、堅定的時限及撤退策略對維護和平作業極為重要。在索馬利亞我們雖救了許多生命，卻未能及時擬定明確的軍事任務。當美國的突擊隊在摩加迪沙被殺時，我們便糾正這個缺失，柯林頓總統拒絕了立即且有害的撤軍要求，協助使我們的任務光榮完成，而不至折損更多美國人的生命。
我對我們政府領導世界因應這三個問題感到驕傲。不過在處理這些緊急事件之餘，我們也嘗試對影響美國人民日常生活安全的核心問題，留意其建設性行動的重要性。我相信我們正在奠定後冷戰世界保障人民利益及促進人民繁榮的基礎。不論是誰，下一任美國總統在未來四年裡將有機會及責任來建立這個基礎。
總統上星期剛從亞洲回來，值此意義深遠之區域性變遷時刻，我們已為當地奠立了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基礎。我們與日本簽訂一項新的安全宣言，增強廿一世紀的聯盟。我們與南韓聯合採取重要步驟，希望為南北韓帶來永久的和平，且終能消除冷戰時期唯一留下的餘孽。
我們知道，亞洲只有在持續的和平之下才能繼續成長，為該區域及我們的人民創造更多的工作與機會。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世界其他地區 -- 從中東到北愛爾蘭。如果我們想要建立真正繁榮安全的未來 -- 如果我們想要人們實現他們所有的潛力，和平是先決條件。沒有和平，我們所從事的長期「建設性計畫」就沒有一個可能實現。
鑑於總統的亞洲之行及我們在中東所作的和平努力，最近受到報界顯著的報導，我想著重於未來四年裡的其他三個「建設性計畫」：建立一個完整、民主化的歐洲，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以及建立新的全球貿易體系。
建立一個完整的歐洲
歷史告訴我們，當歐洲陷入混亂時，美國便會遭受波及，當歐洲處於和平及繁榮的狀況，美國也會興旺。今日，冷戰結束，一個和平、民主、完整的歐洲就要實現，可是它卻無法自然而然形成。如柯林頓總統兩年前在布魯塞爾所說：「這是.. .我們一起來建立廿一世紀新安全的時候。新安全必須尋求以軍事合作、繁榮的市場經濟及重要的民主國等要件網織成堅強的結構，將更廣泛的歐洲納入其中。」
我們已努力奠定基礎工作並強化制度期使這個遠景得以實現。首先，我們已加強與歐洲各長期盟國的關係，不僅是經由在波士尼亞的共同行動，而且是共同努力來改善我們人民的生活：促進更自由的貿易、保護環境以及打擊犯罪與疾病。
我們也努力使歐洲的整合得以實現。我們曾協助中歐及前蘇聯各國強化民主的命脈：如公平的選舉、自由的新聞媒體以及獨立的司法體系等。我們以提供援助、技術支援及債務減免等辦法來協助他們重建其受損的經濟，支持中歐國家納入歐洲聯盟及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並分享我們的專業知識，如從訓練斯洛伐克的商業銀行家以至協助俄羅斯修改其稅法等。
這些努力有了收穫。許多中歐國家正由接受援助轉向雙向貿易。有些國家，如波蘭及捷克共和國都是歐洲成長最快速的經濟體。今日，美國是俄羅斯最大的民間投資者，我們與俄羅斯的總貿易額在過去三年成長了百分之六十五。對歐洲新民主國更多的貿易與投資，再加上其眾多的新消費者，將為國內帶來更多的工作與更高的薪資。
我們也正與認同我們的和平前景及價值觀的國家加強安全合作關係。這個過程的重要部份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擴充，北約組織可為東歐做的就像其在五十年前為西歐所做的一樣：防止局部性對抗重演；強化民主以防未來的威脅；及為脆弱的市場經濟體提供有利條件使其興盛。
兩年前，美國發起的和平夥伴計畫為新歐洲奠立基石。從羅馬尼亞的黑海水域到美國的路易斯安那灣流，夥伴們與盟邦們正建立起合作的橋樑。對某些國家而言，夥伴關係將成為取得北約組織會員資格之途。對其他國家而言，那將是與北約組織間的有力橋樑。對所有國家而言，那是一種加強民主、建立文人控制軍隊以及成為全球社會可靠成員之有效激勵促因。
我們已經看到成果。目前在波士尼亞，至少有來自十三個夥伴國的軍人正與北約組織的軍隊並肩作戰。這些盟國之一，匈牙利，是美國援助北約組織部隊的主要集結地。
在未來的四年裡，我們必須為廿一世紀鎖定這些利益。這表示北約的擴大將朝向我們一開始即依循之堅固且透明的軌道上發展。北約會員資格有權利也有基本的義務。呼籲加快腳步，以致犧牲各會員國對新會員加入的共識，非但不能加速我國耗費許多時間所創造的過程反而有使其倒退之慮。不過對已準備好要增添北約實力的國家也不可使其進退不得。延緩北約的擴充會破壞我們已經建立的推進力，也會使我們費盡心力改革的新興民主國感到沮喪。
在擴大行動進行之際，我們也必須盡力使北約與俄羅斯之間的關係變為成熟的合作關係。我們在聯絡小組中及駐波士尼亞各方軍隊間的團隊合作，已證明這種合作關係是可能的且效果卓著。假如我們都有達成目標的決心與遠見，這對一個完整的歐洲是個好預兆。
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
正如鐵幕的消失在歐洲展現出機會，遠離核武災難，減少狂熱國家及恐怖份子獲得核武的機會，也是為建立一個更安全的世界鋪路。
當然，維持強大的防禦力量必然永遠是我們的首要工作。今天培里部長在喬治華盛頓大學強調，我國的飛彈防禦計畫，對減少來自狂熱國家的核子、化學、或生化武器攻擊的危險十分重要。此一計畫維持我們現有的飛彈防禦體系以保護在戰地的軍隊，並著重於盡快將更好的防衛系統送至戰地。同時，一旦這些狂熱國家對我國發出飛彈威脅，此一計畫將可使我們更有能力對抗。
然而我們一直盡力確保這種情況不至發生。除盡力預防某分析家所謂的「最後十五分鐘的問題」-- 即飛彈彈頭從遠方抵達美國沿岸的時間 -- 此時此刻我們也在盡最大努力降低這種攻擊的可能性。
我們的戰略有兩個相互關連的目標：一是減少並解除現有的武器，其次是防止大型毀滅性武器落入錯誤的一方。這是一項艱苦繁雜的工作，而且經常是不為人知的。人們很少會注意到已被制止的危機。但少數的成果對人民的安全就有很大的影響。
目前，由於我們與俄羅斯及各新興獨立國的關係穩固，美國的城市與家庭已不再是俄羅斯飛彈的目標。哈薩克已放棄遺留在其土地上的核子武器，烏克蘭與白俄羅斯也一樣。再加上第一、二階段的限制戰略武器條約 -- 希望俄羅斯國會將很快通過 -- 將可把我們與前蘇聯在冷戰最緊張之時所擁有的核子武器減掉三分之二。再者，從莫斯科到愛爾瑪地，過去參與建立瞄準美國城市的核子武器的科學家們，現在正與我們合作以安全可靠的方法解除這些武器。
在另一邊，經過我們鍥而不捨的艱苦斡旋，北韓核子計畫已經凍結且最後將全部改變。我們的全球外交也協助確立無限期無條件延續禁止核子擴散條約 -- 它是全球對抗核子武器擴散的基石。目前我們正加倍與友邦及盟國更緊密的合作對抗核子走私。
上週我們在莫斯科獲得重要進展，先是在核子安全高峰會其次是在柯林頓總統與葉爾欽總統的會議上，包括改善核子原料安全，增進民用核能電力的安全，區分反彈道飛彈條約所限制的反彈道飛彈與戰區飛彈防衛系統，以及於今年九月完成簽署一項全面禁止核試條約。
然而假如我們希望避免未來的威脅，就必須在此堅固的基礎上繼續努力。各種條約與協定只有在付諸實行時才有效力，而當一個汽水罐份量的鈽就夠製造一顆原子彈時，我們最好還是盡其所能的執行所有的條約與協定。
我們必須實現我們的武器管制議題 -- 改進生化武器公約，完成談判及簽署全面禁止核試條約，及批准化學武器公約。就在我演講之時，參院外交委員會正集會討論批准化學武器公約，該公約將減少化學武器的擴散與使用，包括恐怖份子在內。我們正力促參院儘速批准此一重要的公約。
我們也必須完成全球禁止生產核分裂物質的公約，加強護衛現存核子原料，全面執行與北韓簽訂的協議架構，及盡力說服中國成為國際禁止核子擴散工作的積極成員。
核子走私僅是目前對各開放社會虎視眈眈的日益嚴重的各種威脅之一，其他還包括恐怖主義、毒品交易、犯罪集團。過去只在一國或一個地區活動，或只從事某一種罪行的犯罪集團，現在都已變成全球且多元性。如任其橫行，這些跨國的犯罪集團將破壞自由經濟，腐蝕脆弱的民主制度，毀壞我們的社會結構。
沒有一個國家能倖免於這些威脅，也沒有一個國家可能單獨與其對抗。這就是為何我們要如此努力建立一個國際合作防禦網，從協助訓練、裝備全球的海關官員，以對抗毒品、槍械及核子物料走私，到在匈亞利及俄羅斯設立美國聯邦調查局辦事處，以及與各國比以前更加緊密合作。
我們的策略已獲得成果。我們阻止了恐怖份子對紐約市與美國巨無霸噴射客機的攻擊。我們引渡及逮捕的恐怖份子比前幾任政府的總數還多。我們與哥倫比亞官員共同取締了掌控全球古柯鹼市場的龐大販毒集團，將其首腦繩之於法，雖然他們建立的組織依然存在。
我們一方面與海外的友邦共同努力，同時也在國內盡我們的本分 -- 增加執法的資源、訓練及人力；強力授權給我國的反毒大將以打擊古柯鹼；而現在，有了昨日的反恐怖主義立法，為執法工作提供追查、緝拿及使恐怖份子無所遁形的新利器。
然而尚待努力之處仍多。去年在聯合國，柯林頓總統呼籲國際社會齊心協力對抗共同的威脅。如今我們必須將目標轉為實際行動，從辨認犯罪集團藏匿不法所得的金融避難所開始，與各國合作讓這些不法行為不再受到法律的保護，並考慮制裁不合作的國家。我們務必瓦解這些國際犯罪集團，它們已壯大到甚至可威脅各國政府及新興民主國家的地步。
只要做到以上事項，讓惡勢力處於劣勢 -- 使其更可能被制止、查獲、處罰 -- 的世界將指日可待。如果五年後發生重大事故，我們不願在回顧時發現，是由於過去沒有善盡防範之責而導致災難發生。
貿易
我目前為止所談到的兩項「建設性計畫」，即建立一個完整的歐洲及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對美國人民的安全有明顯的影響。但是我們對「國家安全」的定義是著眼於人民的日常生活，並不只限於國家的軍事安全，人民的經濟福祉也包括在內。在今天這個時代，貨物與想法流通全球，幾百萬美元只需敲一下電腦鍵盤就可以從地球的一端飛到另一端，我們的經濟福祉與整個世界息息相關是毫無疑問的。
這就是美國為什麼要這麼積極的建立新的全球貿易體系。我們透過孜孜不倦的磋商與冷靜務實的遊說，為美國商品與服務開拓市場，也為美商公司與員工開創新的商機。現在，藉著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亞太經合會、美洲高峰會等區域性成績，烏拉圭回合之類的全球性協定，以及像美日汽車協定等艱鉅的雙邊談判，障礙已逐漸消失，美國的外銷也越來越有起色，僅僅在過去三年內就創造了一百多萬個不錯又高薪的工作。
各位可以從我們在日本的進展看到我們策略的成果。縱然仍有許多有待努力之處，但過去三年中，美日兩國已分別簽訂了廿一項貿易協定，從醫藥用品到電腦統統都有。美國在這些業別的出口也提高了百分之八十五左右，這對美國人而言代表更多的工作機會與更高的薪水，對日本消費者而言也代表較低的商品價格與更多的選擇。
我們也擬定了美國第一個國家出口策略方案，協助美商公司打入我們以貿易協定開闢的新市場。已故布朗部長象徵著我們對此一計畫的投入 -- 政府每一階層的主管都動員起來為美國企業打拼。在我們的支持之下，美國公司自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以來，已贏得超過五百七十億美元以上的外國商業合約。
要保持這樣的佳績，並讓榮景延續到廿一世紀，我國必須積極執行既有的貿易協定，包括在柯林頓政府任內所簽訂的一百八十多個這類協定。我們必須把對美洲自由貿易的遠景化為實際的成果，包括把智利納入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我們也必須建立起對世上成長最快的亞太地區的自由貿易藍圖。
結論
即便我們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新世紀奠定基礎 -- 處理今日的危機，建立明日穩定、安全與繁榮的架構，此時美國所用的工具仍一如以往：能用外交就用外交；必須動武之處才用武力。能與他人合作便盡量合作，必須獨自打拼時就靠自己。隨時保持強大的軍力，但也讓盟邦配合適應新的要求。與世上強國，即實力強大能對我們的作法給予協助或阻撓的國家，維持建設性關係。
正如我們所依賴的工具經得起時代的考驗，我們所要完成的任務也是無止境的。在許多地區，民主社會的基礎 -- 多元化、容忍與自由 -- 都還未穩固。而美國在世上的特殊角色，現在一如過往，都是要保衛並且強化民主的政體與開放的市場。
在我今天所提到的所有挑戰中，拓展民主政治是最重要的一項。一個民主的歐洲較有可能維持和平，並在外交、安全與貿易方面做一個堅強的夥伴。民主國家較不可能彼此兵戎相見，反而較可能與美國聯手推動武器管制、對抗核武擴散、並打擊毀滅性武力。民主政治也會鞏固能夠促進繁榮的開放市場，因為法治有助於保證雙方遵守合約，就像自由媒體的探照燈有助於揭露貪污一樣。
但是所有這些工具以及目標都需要有資源。是的，要領導就必須付出代價。不過，各位是否寧願在今天投資於建立完整的歐洲、武器管制與開放市場，而不願在未來承擔類似波士尼亞的悲劇重演、核武恐怖主義與薪資縮水的後果？與其每每在發生全球性危機時面臨相同的困境：我們該不該單獨行動或乾脆置之不理？還不如協助聯合國健全財務基礎，強化而非削弱其維持和平的能力來得更聰明些。與其等到他國分崩離析之後，再在風險更高、人力與物力損耗更大的情況下，承受干涉他國的壓力，不如及早提供外援，讓那些國家能夠自立自強，這麼做不是更合理嗎？
最後一點，美國的安全與繁榮、對未來的展望，全視我們是否有能力塑造後冷戰的世界而定。先人花費了無數的金錢來維護美國在冷戰時期的安全。我們則有責任，確定不讓前人勝利的果實為短視、錙銖必較的政策給一點一點的腐蝕掉。
接下來的四年中，我們有機會為光明的下一世紀鋪路，在那個世紀裡，曾兩度爆發世界大戰的中歐，將成為一個完整民主的歐洲的安定基石；美國將與亞太地區的盟國與友邦續保我們的安全，並建立更繁盛的明天；核武毀滅的烏雲將為和平的陽光所取代；開放的社會因開放市場的激勵，將連帶的蓬勃發展；我國以及世界各地的孩童都能充分發揮天賦與夢想。這是美國在新世紀到來前的挑戰。美國可以也必須贏得這項挑戰。我有信心我們必能辦到。
看看我們今日的世界。它正介於冷戰結束後與新世紀開端前的時期，我們的國家昌平，經濟強盛。市場經濟民主政治的潮流在全世界興起，為更多人帶來自由及繁榮的希望，也為我們帶來新的機會。然而，這前程似錦的新時代並非風平浪靜。舊有的威脅如狂熱國家的侵略行為，已擴展至新的、危險的程度。各種當前的威脅 -- 從恐怖主義到大型毀滅性武器的擴散 -- 正無遠弗屆地危害著我們的社會。
在這個充滿可能性但也同時充滿危險的新世界裡，美國的世界領導地位愈顯得重要。有個偉大的外交學者伍迪．艾倫曾說過，生命的百分之八十是要在場。但不管是好是壞，單純只是「在場」對外交政策而言是不夠的。為有效地領導，我國必須立即著手兩項要務。首先是即時處理危機。不論是應對賴比瑞亞爆發暴動、促成中東停火協議，或提供全球緊急救助如神戶大地震，危機處理是需要迅速、積極的去面對。其收穫 -- 或失敗 -- 則是立竿見影，經常出現在頭條新聞裏。
任憑緊急事件來主導我們的工作方向實在再簡單不過，有時更難以跳脫。但外交政策上的領導絕不僅止於因應眼前的危機。這就要談到領導的另一項要務：能預見未來將面臨的問題 -- 做報酬率較高的投資 -- 或避免付出較多的成本 ... 為我們所要留傳給子女的世界奠定根基。即使在處理例行公事時，我們也必須著眼於長程、策略性的目標。我們必須用自己的力量建構未來 -- 打好基礎，建好架構，使美國人的日常生活真正的有所進步。
在座聽眾都知道，外交政策挑戰不是以每隔四年的週期發生。每一任政府都要承襲一些必須處理的問題；我們的政府也不例外。目前最急迫的三個問題是有關海地、波士尼亞及索馬利亞。
今日海地，獨裁者已去職，拼命逃亡的難民潮已停止，並且首度的民主政權轉移在今年內完成。美國最後一批維護和平部隊遵照約定於上週回國。
在波士尼亞方面，四年的屠殺已經停止，美國軍隊及北約組織和平部隊的夥伴們，也協助波士尼亞人民有機會保持他們所選擇的和平。然而美軍所提供的呼吸空間必須填滿經濟復興的氧氣。波士尼亞人越快恢復正常幸福的生活，我們的軍隊將來離開後便越可能留下持久的和平。
我們有效處理海地及波士尼亞問題的能力，因我們在索馬利亞所得的教訓而增強，我們在索馬利亞學到，明確的軍事任務、堅定的時限及撤退策略對維護和平作業極為重要。在索馬利亞我們雖救了許多生命，卻未能及時擬定明確的軍事任務。當美國的突擊隊在摩加迪沙被殺時，我們便糾正這個缺失，柯林頓總統拒絕了立即且有害的撤軍要求，協助使我們的任務光榮完成，而不至折損更多美國人的生命。
我對我們政府領導世界因應這三個問題感到驕傲。不過在處理這些緊急事件之餘，我們也嘗試對影響美國人民日常生活安全的核心問題，留意其建設性行動的重要性。我相信我們正在奠定後冷戰世界保障人民利益及促進人民繁榮的基礎。不論是誰，下一任美國總統在未來四年裡將有機會及責任來建立這個基礎。
總統上星期剛從亞洲回來，值此意義深遠之區域性變遷時刻，我們已為當地奠立了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基礎。我們與日本簽訂一項新的安全宣言，增強廿一世紀的聯盟。我們與南韓聯合採取重要步驟，希望為南北韓帶來永久的和平，且終能消除冷戰時期唯一留下的餘孽。
我們知道，亞洲只有在持續的和平之下才能繼續成長，為該區域及我們的人民創造更多的工作與機會。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世界其他地區 -- 從中東到北愛爾蘭。如果我們想要建立真正繁榮安全的未來 -- 如果我們想要人們實現他們所有的潛力，和平是先決條件。沒有和平，我們所從事的長期「建設性計畫」就沒有一個可能實現。
鑑於總統的亞洲之行及我們在中東所作的和平努力，最近受到報界顯著的報導，我想著重於未來四年裡的其他三個「建設性計畫」：建立一個完整、民主化的歐洲，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以及建立新的全球貿易體系。
建立一個完整的歐洲
歷史告訴我們，當歐洲陷入混亂時，美國便會遭受波及，當歐洲處於和平及繁榮的狀況，美國也會興旺。今日，冷戰結束，一個和平、民主、完整的歐洲就要實現，可是它卻無法自然而然形成。如柯林頓總統兩年前在布魯塞爾所說：「這是.. .我們一起來建立廿一世紀新安全的時候。新安全必須尋求以軍事合作、繁榮的市場經濟及重要的民主國等要件網織成堅強的結構，將更廣泛的歐洲納入其中。」
我們已努力奠定基礎工作並強化制度期使這個遠景得以實現。首先，我們已加強與歐洲各長期盟國的關係，不僅是經由在波士尼亞的共同行動，而且是共同努力來改善我們人民的生活：促進更自由的貿易、保護環境以及打擊犯罪與疾病。
我們也努力使歐洲的整合得以實現。我們曾協助中歐及前蘇聯各國強化民主的命脈：如公平的選舉、自由的新聞媒體以及獨立的司法體系等。我們以提供援助、技術支援及債務減免等辦法來協助他們重建其受損的經濟，支持中歐國家納入歐洲聯盟及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並分享我們的專業知識，如從訓練斯洛伐克的商業銀行家以至協助俄羅斯修改其稅法等。
這些努力有了收穫。許多中歐國家正由接受援助轉向雙向貿易。有些國家，如波蘭及捷克共和國都是歐洲成長最快速的經濟體。今日，美國是俄羅斯最大的民間投資者，我們與俄羅斯的總貿易額在過去三年成長了百分之六十五。對歐洲新民主國更多的貿易與投資，再加上其眾多的新消費者，將為國內帶來更多的工作與更高的薪資。
我們也正與認同我們的和平前景及價值觀的國家加強安全合作關係。這個過程的重要部份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擴充，北約組織可為東歐做的就像其在五十年前為西歐所做的一樣：防止局部性對抗重演；強化民主以防未來的威脅；及為脆弱的市場經濟體提供有利條件使其興盛。
兩年前，美國發起的和平夥伴計畫為新歐洲奠立基石。從羅馬尼亞的黑海水域到美國的路易斯安那灣流，夥伴們與盟邦們正建立起合作的橋樑。對某些國家而言，夥伴關係將成為取得北約組織會員資格之途。對其他國家而言，那將是與北約組織間的有力橋樑。對所有國家而言，那是一種加強民主、建立文人控制軍隊以及成為全球社會可靠成員之有效激勵促因。
我們已經看到成果。目前在波士尼亞，至少有來自十三個夥伴國的軍人正與北約組織的軍隊並肩作戰。這些盟國之一，匈牙利，是美國援助北約組織部隊的主要集結地。
在未來的四年裡，我們必須為廿一世紀鎖定這些利益。這表示北約的擴大將朝向我們一開始即依循之堅固且透明的軌道上發展。北約會員資格有權利也有基本的義務。呼籲加快腳步，以致犧牲各會員國對新會員加入的共識，非但不能加速我國耗費許多時間所創造的過程反而有使其倒退之慮。不過對已準備好要增添北約實力的國家也不可使其進退不得。延緩北約的擴充會破壞我們已經建立的推進力，也會使我們費盡心力改革的新興民主國感到沮喪。
在擴大行動進行之際，我們也必須盡力使北約與俄羅斯之間的關係變為成熟的合作關係。我們在聯絡小組中及駐波士尼亞各方軍隊間的團隊合作，已證明這種合作關係是可能的且效果卓著。假如我們都有達成目標的決心與遠見，這對一個完整的歐洲是個好預兆。
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
正如鐵幕的消失在歐洲展現出機會，遠離核武災難，減少狂熱國家及恐怖份子獲得核武的機會，也是為建立一個更安全的世界鋪路。
當然，維持強大的防禦力量必然永遠是我們的首要工作。今天培里部長在喬治華盛頓大學強調，我國的飛彈防禦計畫，對減少來自狂熱國家的核子、化學、或生化武器攻擊的危險十分重要。此一計畫維持我們現有的飛彈防禦體系以保護在戰地的軍隊，並著重於盡快將更好的防衛系統送至戰地。同時，一旦這些狂熱國家對我國發出飛彈威脅，此一計畫將可使我們更有能力對抗。
然而我們一直盡力確保這種情況不至發生。除盡力預防某分析家所謂的「最後十五分鐘的問題」-- 即飛彈彈頭從遠方抵達美國沿岸的時間 -- 此時此刻我們也在盡最大努力降低這種攻擊的可能性。
我們的戰略有兩個相互關連的目標：一是減少並解除現有的武器，其次是防止大型毀滅性武器落入錯誤的一方。這是一項艱苦繁雜的工作，而且經常是不為人知的。人們很少會注意到已被制止的危機。但少數的成果對人民的安全就有很大的影響。
目前，由於我們與俄羅斯及各新興獨立國的關係穩固，美國的城市與家庭已不再是俄羅斯飛彈的目標。哈薩克已放棄遺留在其土地上的核子武器，烏克蘭與白俄羅斯也一樣。再加上第一、二階段的限制戰略武器條約 -- 希望俄羅斯國會將很快通過 -- 將可把我們與前蘇聯在冷戰最緊張之時所擁有的核子武器減掉三分之二。再者，從莫斯科到愛爾瑪地，過去參與建立瞄準美國城市的核子武器的科學家們，現在正與我們合作以安全可靠的方法解除這些武器。
在另一邊，經過我們鍥而不捨的艱苦斡旋，北韓核子計畫已經凍結且最後將全部改變。我們的全球外交也協助確立無限期無條件延續禁止核子擴散條約 -- 它是全球對抗核子武器擴散的基石。目前我們正加倍與友邦及盟國更緊密的合作對抗核子走私。
上週我們在莫斯科獲得重要進展，先是在核子安全高峰會其次是在柯林頓總統與葉爾欽總統的會議上，包括改善核子原料安全，增進民用核能電力的安全，區分反彈道飛彈條約所限制的反彈道飛彈與戰區飛彈防衛系統，以及於今年九月完成簽署一項全面禁止核試條約。
然而假如我們希望避免未來的威脅，就必須在此堅固的基礎上繼續努力。各種條約與協定只有在付諸實行時才有效力，而當一個汽水罐份量的鈽就夠製造一顆原子彈時，我們最好還是盡其所能的執行所有的條約與協定。
我們必須實現我們的武器管制議題 -- 改進生化武器公約，完成談判及簽署全面禁止核試條約，及批准化學武器公約。就在我演講之時，參院外交委員會正集會討論批准化學武器公約，該公約將減少化學武器的擴散與使用，包括恐怖份子在內。我們正力促參院儘速批准此一重要的公約。
我們也必須完成全球禁止生產核分裂物質的公約，加強護衛現存核子原料，全面執行與北韓簽訂的協議架構，及盡力說服中國成為國際禁止核子擴散工作的積極成員。
核子走私僅是目前對各開放社會虎視眈眈的日益嚴重的各種威脅之一，其他還包括恐怖主義、毒品交易、犯罪集團。過去只在一國或一個地區活動，或只從事某一種罪行的犯罪集團，現在都已變成全球且多元性。如任其橫行，這些跨國的犯罪集團將破壞自由經濟，腐蝕脆弱的民主制度，毀壞我們的社會結構。
沒有一個國家能倖免於這些威脅，也沒有一個國家可能單獨與其對抗。這就是為何我們要如此努力建立一個國際合作防禦網，從協助訓練、裝備全球的海關官員，以對抗毒品、槍械及核子物料走私，到在匈亞利及俄羅斯設立美國聯邦調查局辦事處，以及與各國比以前更加緊密合作。
我們的策略已獲得成果。我們阻止了恐怖份子對紐約市與美國巨無霸噴射客機的攻擊。我們引渡及逮捕的恐怖份子比前幾任政府的總數還多。我們與哥倫比亞官員共同取締了掌控全球古柯鹼市場的龐大販毒集團，將其首腦繩之於法，雖然他們建立的組織依然存在。
我們一方面與海外的友邦共同努力，同時也在國內盡我們的本分 -- 增加執法的資源、訓練及人力；強力授權給我國的反毒大將以打擊古柯鹼；而現在，有了昨日的反恐怖主義立法，為執法工作提供追查、緝拿及使恐怖份子無所遁形的新利器。
然而尚待努力之處仍多。去年在聯合國，柯林頓總統呼籲國際社會齊心協力對抗共同的威脅。如今我們必須將目標轉為實際行動，從辨認犯罪集團藏匿不法所得的金融避難所開始，與各國合作讓這些不法行為不再受到法律的保護，並考慮制裁不合作的國家。我們務必瓦解這些國際犯罪集團，它們已壯大到甚至可威脅各國政府及新興民主國家的地步。
只要做到以上事項，讓惡勢力處於劣勢 -- 使其更可能被制止、查獲、處罰 -- 的世界將指日可待。如果五年後發生重大事故，我們不願在回顧時發現，是由於過去沒有善盡防範之責而導致災難發生。
貿易
我目前為止所談到的兩項「建設性計畫」，即建立一個完整的歐洲及建立更堅強的防禦以抵抗毀滅性武力，對美國人民的安全有明顯的影響。但是我們對「國家安全」的定義是著眼於人民的日常生活，並不只限於國家的軍事安全，人民的經濟福祉也包括在內。在今天這個時代，貨物與想法流通全球，幾百萬美元只需敲一下電腦鍵盤就可以從地球的一端飛到另一端，我們的經濟福祉與整個世界息息相關是毫無疑問的。
這就是美國為什麼要這麼積極的建立新的全球貿易體系。我們透過孜孜不倦的磋商與冷靜務實的遊說，為美國商品與服務開拓市場，也為美商公司與員工開創新的商機。現在，藉著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亞太經合會、美洲高峰會等區域性成績，烏拉圭回合之類的全球性協定，以及像美日汽車協定等艱鉅的雙邊談判，障礙已逐漸消失，美國的外銷也越來越有起色，僅僅在過去三年內就創造了一百多萬個不錯又高薪的工作。
各位可以從我們在日本的進展看到我們策略的成果。縱然仍有許多有待努力之處，但過去三年中，美日兩國已分別簽訂了廿一項貿易協定，從醫藥用品到電腦統統都有。美國在這些業別的出口也提高了百分之八十五左右，這對美國人而言代表更多的工作機會與更高的薪水，對日本消費者而言也代表較低的商品價格與更多的選擇。
我們也擬定了美國第一個國家出口策略方案，協助美商公司打入我們以貿易協定開闢的新市場。已故布朗部長象徵著我們對此一計畫的投入 -- 政府每一階層的主管都動員起來為美國企業打拼。在我們的支持之下，美國公司自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以來，已贏得超過五百七十億美元以上的外國商業合約。
要保持這樣的佳績，並讓榮景延續到廿一世紀，我國必須積極執行既有的貿易協定，包括在柯林頓政府任內所簽訂的一百八十多個這類協定。我們必須把對美洲自由貿易的遠景化為實際的成果，包括把智利納入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我們也必須建立起對世上成長最快的亞太地區的自由貿易藍圖。
結論
即便我們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新世紀奠定基礎 -- 處理今日的危機，建立明日穩定、安全與繁榮的架構，此時美國所用的工具仍一如以往：能用外交就用外交；必須動武之處才用武力。能與他人合作便盡量合作，必須獨自打拼時就靠自己。隨時保持強大的軍力，但也讓盟邦配合適應新的要求。與世上強國，即實力強大能對我們的作法給予協助或阻撓的國家，維持建設性關係。
正如我們所依賴的工具經得起時代的考驗，我們所要完成的任務也是無止境的。在許多地區，民主社會的基礎 -- 多元化、容忍與自由 -- 都還未穩固。而美國在世上的特殊角色，現在一如過往，都是要保衛並且強化民主的政體與開放的市場。
在我今天所提到的所有挑戰中，拓展民主政治是最重要的一項。一個民主的歐洲較有可能維持和平，並在外交、安全與貿易方面做一個堅強的夥伴。民主國家較不可能彼此兵戎相見，反而較可能與美國聯手推動武器管制、對抗核武擴散、並打擊毀滅性武力。民主政治也會鞏固能夠促進繁榮的開放市場，因為法治有助於保證雙方遵守合約，就像自由媒體的探照燈有助於揭露貪污一樣。
但是所有這些工具以及目標都需要有資源。是的，要領導就必須付出代價。不過，各位是否寧願在今天投資於建立完整的歐洲、武器管制與開放市場，而不願在未來承擔類似波士尼亞的悲劇重演、核武恐怖主義與薪資縮水的後果？與其每每在發生全球性危機時面臨相同的困境：我們該不該單獨行動或乾脆置之不理？還不如協助聯合國健全財務基礎，強化而非削弱其維持和平的能力來得更聰明些。與其等到他國分崩離析之後，再在風險更高、人力與物力損耗更大的情況下，承受干涉他國的壓力，不如及早提供外援，讓那些國家能夠自立自強，這麼做不是更合理嗎？
最後一點，美國的安全與繁榮、對未來的展望，全視我們是否有能力塑造後冷戰的世界而定。先人花費了無數的金錢來維護美國在冷戰時期的安全。我們則有責任，確定不讓前人勝利的果實為短視、錙銖必較的政策給一點一點的腐蝕掉。
接下來的四年中，我們有機會為光明的下一世紀鋪路，在那個世紀裡，曾兩度爆發世界大戰的中歐，將成為一個完整民主的歐洲的安定基石；美國將與亞太地區的盟國與友邦續保我們的安全，並建立更繁盛的明天；核武毀滅的烏雲將為和平的陽光所取代；開放的社會因開放市場的激勵，將連帶的蓬勃發展；我國以及世界各地的孩童都能充分發揮天賦與夢想。這是美國在新世紀到來前的挑戰。美國可以也必須贏得這項挑戰。我有信心我們必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