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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篇: 美國國防部長培理有關美、日、中關係演講詞

近五十年前,還是個年輕士兵時,我在琉球的那霸港上岸。我跟同僚兄弟都屬於 第一五四一工兵連,那只是佔領日本美軍的一個小單位。我卻永遠忘不了我們的 坦克登陸艇登陸那霸時,眼前見到的那幅滿目瘡痍的景象。在這太平洋最後一場 大戰役的發生地,找不到一幢完整的建築物。琉球島的南邊被戰火蹂躪得寸草不 生,也見不到任何牲畜。居民住在山洞裡,有超過十六萬的戰士與平民被打死。 這是我對第二次世界大戰可怕之處的親身經歷,有五千萬人死於這次大戰,更有 無數的人因而殘廢,或成為孤兒,或無家可歸。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下定決心不讓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犯的錯誤再重演,因 為我們知道核子武器出現後,若再發生世界大戰將比二次大戰還要恐怖,真正有 使人類滅絕的危險,而當年因我們置身世事之外,結果不到一個世代又有另一場 世界大戰隨之而來。

因此自那時起,我們主要強調的重點,便一直是預防與嚇阻,但避免兵戎相見。 美國強調預防式國防的第一步是將過去的的敵國德國、義大利與日本轉變成盟 友。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馬歇爾計畫,在戰後協助歐洲的友邦及過去的敵人重 建經濟。

但史達林反對在蘇聯及他所掌控的東歐國家實施馬歇爾計畫,然後冷戰便開始了。 冷戰期間我們藉著嚇阻來維持和平,包括維持強大的核子武力,在歐洲駐紮大規模 常備軍,在太平洋維持龐大的艦隊。

如今冷戰已結束,我們不再面對過去蘇聯及華沙公約所形成的威脅,因此我們正在 削減核武及在歐洲的駐軍,也再度強調防患於未然的國防。

亞太地區的預防式國防共有四大要素:聯盟、建立地區信心、與中國建設性的往來 及與北韓的架構協議。

第一個要素是與日本、韓國的聯盟。這是我們地區安全策略及亞太地區安全的樞紐 之一。去年發生在琉球的可怕事件,成為某些日本人對美日聯盟的重要性產生疑問 的催化劑,有人稱此聯盟為冷戰的遺跡。他們錯了。美國和日本都知道我們密切的 夥伴關係,對亞太地區,更應該說是對全世界的經濟與政治健全發展都極為重要。

我們是世上兩大最強大的民主國,兩大最強大的經濟體,也享有盼望繁榮與自由在 全球蓬勃發展的共同目標。美國和日本在共同合作之下,已在達成這些目標上有實 質的進展。我們彼此間的合作已使地區性衝突偃旗息鼓,使海上自由獲得保障,使 大殺傷力武器的擴散風險降低,並促進民主、對人權的尊重及自由市場。亞太地區 的安全與穩定有賴美國和日本間繼續維持友誼與聯盟。今年四月兩國的總統將簽署 聯合安全宣言,再度肯定此一重要事實。

除了我們與日本及南韓的安全關係之外,我們也與亞太各國分享安全的利益。那就 是預防式國防策略第二個要素包含增進多邊關係措施的原因。此種措施可以降低緊 張的狀態並促進整個地區的和平。

我們鼓勵參與聯合軍事演習、共同維護和平行動。我們也充分利用該區的多邊組織, 如東南亞國協以及東協區域論壇,該地區的各個國家包括美國、中國與日本,來處 理我們相同的利益與關注。

為了提升此種多邊的安全關係,我去年秋天邀請了卅四個亞太地區國家的國防代表, 在夏威夷集會以紀念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在同一週末裡,我們為夏威夷的亞太 中心剪綵,那是個安全研究中心,本區各地的文武官員在此齊聚一堂、一起學習。 這個亞太中心類似於德國的馬歇爾中心,其旨在為東歐及中歐國家建立同等的安全 關係。

我總是努力尋求促進與世界各國的國防及軍事組織、各階層的軍事人員,由基層以 至於國防部長等,進行安全對話的方法。我相信,此種對話所創造出的官方接觸及 私人關係網必可建立信賴、了解和互相合作。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已在歐洲以其和平夥伴計畫建立起此種關係網。此和平夥伴計畫 已延伸至東歐、中歐、中亞及俄羅斯等新民主政體。去年夏天,西半球卅三個民主 政體的國防領袖們,在美國維吉尼亞州威廉斯堡召開首次美洲國防部長會議。

我相信,現在應是亞太地區的各國國防部長們開始構築安全網絡的時候了,我建議 我們應可考慮召集亞太地區國防部長級會議,可採用我們去年夏天在威廉斯堡的模 式進行。

第三個美國在亞太地區預防式國防策略的要素,是與中國進行建設性的交往。與中 國進行建設性交往為美國廿多年來的一貫政策,其間經過兩黨的六任總統。因為中 國在該地區,事實上是全球的安全關係上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因此我們仍將採用 此一策略。這不難看出其中的道理。

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也可能是世界第四大經濟體。中國已是一個重要的 軍事強國,且正在進行一項規模龐大的軍事現代化計畫。它也是個核武強國,並在 聯合國安理會擁有永久的席次。

這些因素均會導致一項不可避免的結論,即中國是一個全球性而非區域性的重要強 國。美國與中國的利益有時候處於和諧,有時卻處於衝突的狀況,這是最基本的事 實,而我們的政策必須兼顧到這兩者--包括處於和諧與處於衝突的狀況在內。我 們也相信,當我們的利益處於和諧的狀態時,我們可透過健康、誠實的對話,一起 為彼此的利益而合作,但是當我們處於利益衝突的狀況時,也可以一起努力來降低 緊張的狀態。

我們不是為了中國的利益而選擇與其交往。我們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以及自身的安全 而選擇如此。交往可提供一個途徑去影響中國,使其能協助抑止而非加劇大殺傷力 武器的擴散。交往也可提供一個途徑去影響中國,使其在美國的利益濱於危險的世 界不穩定地區,如朝鮮半島,扮演安定的角色。此外,交往可打開與人民解放軍溝 通的管道,因為解放軍在中國的政治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對於台灣、南中國海以及 核武擴散等問題握有重大的影響力。

與解放軍直接交往,我們可因此而協助中國的國家安全組織、其軍事組織、戰略性 計畫、採購、預算及作業程序等變得更為開放--所有構成中國安全制度的成份。 這不僅有助於增進中國鄰國的信心,也會減少美軍在中國也有駐軍的地區作軍事活 動時發生誤會或事端的機會。

批評美國的人則表示我們要像冷戰時期對付蘇聯一樣,應以圍堵中國代替交往。這 些批評人士認為一個日漸強大的中國對美國利益是永無止境的威脅,並主張我們必 須在每一方面反對中國。他們更假定既然圍堵意味著處處與中國對抗,交往就意味 著處處迎合中國。

這種論調有問題。就現實的觀點來看,問題出在圍堵其實可能破壞我們的安全,中 國若認為被美國的圍堵政策包圍,便不可能與美國在重要的安全目標上合作。圍堵 其實也會為美國造成安全問題。它可能迫使中國加速國防現代化,造成地區性武器 競賽,也可能助長包括北韓、南中國海及台灣海峽在內的地區性地點發生軍事衝突。

圍堵也可能導致美國與中國相互關閉其市場,使我們追求該區國家開放而非關閉其 市場的努力徒勞無功。最後,圍堵只會引起中國反射性與倔強的反對美國在聯合國 及其他多邊組織中主導的安全提議。

圍堵的論調在理論上也有瑕疵,因為它假設交往就等於姑息。這種觀念絕對錯誤。 交往絕不是姑息。交往也不意味美國會無異議的默許一些我們不同意的政策或行為, 如中國現有違反人權的行為。然而,我們不會因這些問題把中國孤立起來。我們不 可能孤立一個有十多億人民的國家。

交往是有鑑於透過堅定的外交與對話,是改變我們所不贊同的中國政策的最佳方法。 也是體認到即使我們與中國有強烈歧見,也不能僅為了一個問題就把我們的關係完 全弄僵,我們仍然有安全上的理由必須維持溝通的管道。

交往也並不排除我們利用所有適當的國家資源追求我們的利益。的確,雖然我們致 力於交往,但並非不惜任何代價。太平洋兩岸的聽眾要了解這句話的雙重含意,這 非常的重要。

簡單的說,我們的交往政策既非基於一廂情願也非出自理想主義。絕對是根植於現 實與本身的利益。它是有鑑於試圖圍堵中國或與之對峙,只會減緩中國目前正面改 變的腳步。

其實,交往不只對我們有利,我相信也對中國有利。但要交往發揮功效,中國的領 導人須持同樣的看法。終究,一個銅板拍不響。要交往也需要兩個人。我們的政策 是信任中國的保證,保證它有意成為一個負責任的世界強國。但當中國試射飛彈, 在台灣外海舉行大規模軍事演習,當它輸出核武技術,草菅人權時,中國卻傳達出 背到而馳的訊息。此刻是中國表達正面訊息的時候了。

美國曾苦口婆心的把我們正確的訊息傳達給中國。例如我們一再表示不主張或支持 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政策,我們持的是一個中國的政策,而這個政策建立在三層 關係上:

--華府與北京的關係,建立在建設性的交往上並基於各上海公報;
--華府與台北的關係,包括台灣關係法明文規定的幫助台灣自衛;
--以及以增加貿易、投資及其他兩岸和平活動,來促進良好的北京與台北間的關 係,這有益於此地區的經濟與團結。
這每一層關係自然要進行對話,可減少緊張與錯誤舉動,及因過度敏感或不受歡迎 的動作引起的誤解,才有益於地區性和平與安定。

最根本的是,北京與台北都有責任建立良好的關係。但要符合北京、台北、華盛頓 的長久利益,則須此種關係維持健康和平的路線,以避免激怒各方或引來過度的反 應,繼續遵循中國的格言「耐心謹慎」地與台灣打交道。的確,亞太地區的強國之 一能夠和平安定是當地各國長遠的福祉。

美國預防式策略的第四項要素是預防亞太地區的核武擴散。一九九四年春天,北韓 正預備處理其寧邊的研究用反應爐中的鈽原料。此舉原有可能讓北韓萃取到足以製 造五到六個核子彈的鈽原料,而它也揚言要這麼做,且一直對外放出針對南韓與日 本的脅迫性言論。以美國、大韓民國與日本為首的一群國家堅持北韓必須停止其核 武計畫,要不就得接受嚴厲的經濟制裁。北韓的回答是實施經濟制裁對他們而言就 如同是戰爭行動。

因此,就當我們準備在九四年春天實施這些經濟制裁時,美國也計畫大幅增加在南 韓的軍力部署。但此一計畫後來終究沒有實施的必要,這是因為美國、日本與南韓 堅定的決心,讓北韓相信它必須改變方向並簽訂協議架構,凍結其核武計畫,把這 個地區從衝突的邊緣拉回來。這已經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自那時起,美國與北韓 的關係仍處於搖擺不定的狀態,但北韓也一直遵守協議架構,繼續凍結其核武計畫。

總結來看,美國對亞太地區預防式國防策略這四項要素,已使戰爭的威脅降至最低。 但是事先的防備本身並無法確保我們的安全。我們仍面臨危險與潛在的威脅,有必 要維持軍力壯大,足以形成可靠的嚇阻力量,並在嚇阻無效的時候,有能力放手一 搏並贏得戰爭。

美國會繼續維持核子嚇阻武力,是為了要保護美國,比如免於受到未來可能會發生 重要核武威脅的危險。美國也要維持強大的傳統軍力,使之足以應付重大的地區性 衝突。

過去的區域性衝突都耗費了龐大的人力物力,像韓戰、越戰與沙漠風暴等都是實例。 今天北韓、伊拉克、伊朗等中型國家,受到充滿敵意的民族主義驅使,再配上現代 化的武器裝備,可對其鄰國造成巨大的破壞。而更糟糕的是,這些國家正力求取得 具大殺傷力的武器。

有鑑於此,美國最主要的利益要求我們維持強大的嚇阻力量,並在亞太地區保持強 大的安全駐防。美國嚇阻策略的關鍵,絕對的關鍵,就是我們的先期軍事駐防,包 括在亞太地區約十萬的美軍人力。我們在日本與韓國維持約八萬的地面與空軍兵力, 而有兩至三萬海軍人力屬於西太平洋的強大艦隊。

這些駐軍增強了日本與韓國原就強大充足的軍力,任何潛在的侵略者都很清楚,在 這些軍力背後的後盾是美國強大且隨時待命的軍隊,及透過空運與海運可把這些軍 隊運送到世界各地的能力。

這支軍力提供了一張安全傘來保護整個地區,對區域性的武器競賽或核武擴散也有 抑止的作用。亞太地區也視美軍在此地的駐防為保障區域和平穩定最重要的因素。 事實上,有關美軍所提供的穩定與安全是幫助太平洋經濟成長的助燃劑的說法一點 兒也沒錯。

約翰.彌爾頓曾寫道:「和平贏得的勝利,其令譽絕不輸於戰爭。」近半世紀以來, 太平洋一直保持和平。此一和平的勝利帶來了可貴的機會,可確保下一個世紀的自 由、安全與繁榮。緊握此一良機的責任落在我們每一個國家的手中--在領導者的 話語中、在外交官的職務中,在大學的走廊中,也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