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流行音樂 American Popular Music
第四章︰錫盤巷︰創造音樂標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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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坎度是百老匯﹑廣播電台和早期電視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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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和1930年代,專業流行歌曲作者在一套承繼自19世紀流行音樂、並受到雷格泰姆狂熱及爵士樂影響的形式下工作,寫出一些當時最有影響力和商業上最成功的歌曲。這些作曲家有許多是猶太裔移民,他們在音樂產業中比較找不到其他領域裡阻礙他們發展的社會偏見。他們努力產出許多標準歌曲,這些歌曲至今仍在流傳。
美國「音樂標準樂曲」
1920至1930年代,作曲家和作詞者將早期的歌曲結構融合,製造出一種主調-副歌(verse-refrain)形式,在更有創意的作曲家手裡,這種形式容許各式各樣的有趣變化。主調通常被視為前奏,副歌則通常被當成「歌曲」,其典型結構是由4個等長的部分組成,即ABBA形式。
![]() 最初從事秘書工作的艾瑟‧莫門(Ethel Merman,1908-1984),先轉換跑道到綜藝雜耍秀,接著在蓋希文兄弟的百老匯音樂劇《瘋狂女郎》(Girl Crazy,1930)初次擔綱,該劇也是金姐‧羅傑斯(Ginger Rogers)的初次登台。 |
熟悉這個形式的聽者可能通常會期望,A部分應在某些點有不同和弦﹑文字及旋律(橋段)的對比部分,也期待表演可能會以A部分的重現做為結束。作曲家﹑歌手和編曲家(arranger)要選擇音調﹑速度及伴奏樂器,來配合歌手對歌曲所表現的聲音特長,他們嫺熟於滿足這種預期,又能帶入足夠的意想不到的變化來保持聽者的注意力。最好的錫盤巷作曲家能在這些架構的框架內發揮創意。
總的來說,錫盤巷歌曲沒有直接處理當代的麻煩問題;它們出現在流行歌﹑音樂劇和電影裡,目標通常是幫人們避開日常生活的壓力。不管在歌詞內容還是表演風格上,錫盤巷歌曲總是探索浪漫的愛情理想。與老式歐洲敘事歌不同的是,錫盤巷歌曲沒有經常用歌手自身經驗以外的角度來敘述角色的行為,其特點是用第一人稱來敘述,如〈我要做什麼?〉(What’ll I Do?)﹑〈我為什麼愛你?〉(Why Do I Love You?)﹑〈我就是喜歡妳〉(I Get A Kick Out of You)和〈某人愛我〉(Somebody Loves Me)等歌曲中所顯示的,這可讓聽者更能直接與歌手的經驗產生認同。總的來說,錫盤巷作曲家採用一種切切實實的說話方式,如〈天啊!妳那雙眼睛是從哪兒來的?〉(Jeepers Creepers, Where’d You Get Those Peepers?)等歌曲所顯示的,任何一個勞工都能體驗到浪漫愛情的快樂,或藉由「傷感歌曲」(torch song),感受到一段變調愛情的悲傷。
稱為抒情輕唱的歌唱風格,其發展加強了流行音樂與個人經驗的連接。聽聽綜藝雜耍秀表演者的早期錄音,如艾迪‧坎度(Eddie Cantor)或艾爾‧瓊森(Al Jolson),他們那誇大的風格是為大型劇院表演所發展的,讓人覺得是被「對著唱」(有時甚至有被對著吼的感覺)。一張在1920年代中期電子麥克風開始使用後所錄製的賓‧克羅斯比或弗雷德‧阿斯泰爾(Fred Astaire)錄音,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音樂經驗,那是一種私人經驗。歌手以絲般溫柔、層次分明的聲音,邀你分享最切身的私密;它是單獨對你說話的聲音。有時,聽者想像進入歌手的聲音,一種心理上的融合,發生在實際上絕不會面對面碰到的二人之間。
錫盤巷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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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蓋希文用筆譜出古典和爵士樂標準歌曲,一起合作的是他的哥哥,即作詞者伊拉‧蓋希文(Ira
Gershwin),他們的許多曲子構成今天的「偉大美國歌本」(The Great American Song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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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太裔移民,特別是從中歐和東歐來的,在20世紀初的音樂產業扮演中心的角色,範圍包括作曲家﹑作詞者﹑表演者﹑出版商和推廣者。在綜藝雜耍秀及後來的整個娛樂產業,他們不會像在其他既有產業一樣經常碰到反猶太主義。結果是,很多,但也不是所有當代最成功的作曲家,都是猶太人。
歐文‧柏林(Irving Berlin)原名以色列或伊薩多‧巴林(Israel or Isadore Baline,1888-1989),四歲時與家人來到紐約市的下東城,成為逃離俄國大屠殺的難民。他八歲就在街上討生活,以賣報紙維生,十四歲離家後也就沒有回去過。他為一位街頭盲人音樂家擔任嚮導,在沙龍彈過鋼琴,也作過唱歌服務生。
首先為柏林帶來群眾讚賞的歌是1911年出版的〈亞歷山大雷格泰姆樂隊〉(Alexander’s Ragtime Band)。它幾乎立刻就賣出150萬份。像其他錫盤巷作曲家一樣,柏林為百老匯舞台劇和新媒體有聲電影(他為18部電影譜寫音樂)寫歌。柏林的〈藍色天空〉(Blue Skies)一歌,由艾爾‧瓊森在《爵士時代》(The Jazz Age)中表演。1942年的電影《假期飯店》(Holiday Inn)讓人聽到柏林最成功的歌曲,即〈白色耶誕節〉(White Christmas)。1946年的百老匯音樂劇《飛燕金槍》(Annie Get Your Gun),由柏林負責作曲,裡面的暢銷歌曲可能比任何其他表演都還多,像是〈他們說是很棒的〉(They Say It’s Wonderful)﹑〈我娶的女孩〉(The Girl That I Marry)﹑〈順其自然〉(Doin’ What Comes Naturally)及〈娛樂業是獨一無二的〉(There’s No Business Like Show Business)。柏林是錫盤巷作曲家中最多產且持續的,維持將近60年的活躍作曲生涯。
![]() 柯爾‧波特(Cole Porter)的細緻節奏和複雜音樂形式,讓他成為美國的主要作曲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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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雅各‧葛蕭維茲(Jacob Gershowitz)的喬治‧蓋希文(George Gershwin,1898-1937),父親為一移民美國的皮革工人,其生涯和成就是獨特的。當他於38歲不幸早逝(因為腦瘤)時,他已聞名全世界,至今仍可能是最為人知曉的美國作曲家。在錫盤巷眾多的同期卓越人才中,葛希文是孤獨的,他在音樂會樂曲領域追求並獲得成功,如《藍色狂想曲》和《一個美國人在巴黎》(An American in Paris),也在流行音樂領域追求成功。他與哥哥作詞家伊拉‧蓋希文,創作出許多錫盤巷經典歌曲,像是〈我有了節奏〉(I Got Rhythm)﹑〈迷人節奏〉(Fascinating Rhythm)和〈噢,女士,要乖﹗〉(Oh, Lady Be Good!)
蓋希文的流行歌曲和「古典」作品,展現出他將源自非美音樂的風格設計做一細膩的結合,例如切分節奏與藍調音符,這種結合遠勝於當時大多數美國白人音樂中對相同設計所做的膚淺運用。蓋希文最偉大的創作、自己稱為「美國民謠歌劇」的《乞丐與蕩婦》,代表他對歐洲古典樂﹑流行音樂主流及非美風格的影響,所做的最徹底綜合,這種綜合仍然是他自己的,但也歌頌美國文化的寬廣多樣性。
柯爾‧波特(Cole Porter,1891-1964)出生於一個富有的印地安納州家庭,並在耶魯﹑哈佛和巴黎的聖樂學校(Schola Cantorum)研究古典音樂。他對「美國歌本」(American Songbook)的持久貢獻,包括〈日與夜〉(Night and Day)﹑〈我就是喜歡妳〉和〈愛妳愛到心坎裡〉(I’ve Got You Under My Skin)。理查‧羅傑斯(Richard Rogers,1902-1979)與作詞者羅倫茨‧哈特(Lorenz Hart,1895-1943)及奧斯卡‧哈默史坦二世(Oscar Hammerstein II),合作生產了許多當時最好的歌曲,他的父母是醫生和鋼琴家,自己則受過大學教育。他的暢銷曲有〈不浪漫嗎?〉(Isn't It Romantic?)和〈藍色月亮〉(Blue Moon)。
這些人和其他一些人所寫的歌,不論就質還是量來看,都代表一項至今看來仍很奇特的成就。他們一些最好的嘗試,造就錫盤巷與附近百老匯劇院長期的互利關係,百老匯劇院在諷刺歌舞劇(revue)和「諷刺喜劇」(folly)上有著極大的成功,諷刺喜劇包含一系列不同的諷刺劇﹑歌曲﹑舞蹈及表演者,明顯是在接替雜耍綜藝秀。柏林﹑波特﹑蓋希文兄弟﹑羅傑斯﹑哈特和當時其他突出的作曲家,都為百老匯寫過音樂。
流行歌曲既反映又協助塑成1920和1930年代美國社會的深沈變化︰高低文化的混合﹑新科技的採用和企業資本主義的擴大﹑惡性種族主義時期白人與黑人文化間越來越親密的相互作用及一種真正全國性流行文化的興起。這些歌不再如以前一般支配大眾的口味。不過,它們持續被新一代的音樂家和聽眾重新發現。錫盤巷和被稱為抒情唱法的歌唱風格,在1950和1960年代,對節奏藍調和搖滾樂都是重要(雖然經常不被承認)的影響。許多錫盤巷歌曲,至今仍為當代爵士樂音樂家使用,當成即興創作的基礎。當今的流行音樂明星仍然在表演這種音樂,如艾維斯‧科斯特羅(Elvis Costello)錄製的〈我那有趣的情人〉(My Funny Valentine;理查‧羅傑斯和羅倫茨‧哈特作曲)﹑威利‧尼爾森(Willie Nelson)詮釋的〈藍色天空〉(歐文‧柏林)﹑U2主唱Bono與法蘭克‧辛納屈合作的〈愛妳愛到心坎裡〉(柯爾‧波特)及非凡人物樂團(Smashing Pumpkin)於1996年重新翻唱的〈我的藍色天堂〉(My Blue Heaven)。1990年代初期,老牌抒情歌手湯尼‧班內特(Tony Bennett))在MTV不插電系列節目中的表演,為他在「另類」(alternative)音樂歌迷中找到新的聽眾,他們珍惜班內特及老標準歌曲裡既有感情強度又有細膩度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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