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言論選

約翰·甘迺迪總統在南方浸禮教牧師大會上的講話節選 （1960年）

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 (© AP Images)

雖然天主教徒屬於美國的早期移民，但在甘迺迪(John F. Kennedy)之前從未有天主教徒當選美國總統。因此，甘迺迪的宗教信仰在競選中成為一個議題。例如，一些製造恐懼的人宣稱，甘迺迪可能會聽從教皇“旨意”。在大選前，甘迺迪針對宗教信仰問題在南方浸禮教(Southern Baptist)牧師大會上發表講話。這番話現在成為有關自由民主體制中政教分離的至理名言。

因為我是天主教徒，而從來沒有天主教徒當選過總統，所以，這次競選的真正議題被混淆了──在不像此地這麼有責任感的地方，那也許是故意的。我顯然有必要再次聲明──不是聲明我信仰哪一個教，因為那應該只與我個人有關，而是聲明我信仰什麼樣的美國。

我信仰一個政教絕對分離的美國──在這個國家，任何天主教主教都不得指示總統(假如他是天主教徒)如何行事，任何新教牧師都不得指示他教區的教徒為誰投票；在這個國家，任何教會或教會學校都不能被給予公共資金或政治優待；在這個國家，任何人都不能僅僅因為其宗教信仰有別於可能任命他的總統或可能選舉他的民眾而被拒絕擔任公職。

我所信仰的是一個既不將天主教、新教，也不將猶太教定為國教的美國──在這個國家，政府官員在公共決策中既不請求也不接受來自教皇、全國基督教協進會或其他任何教會的指示；在這個國家，任何宗教團體都不得謀求把它的意志直接或間接地強加於民眾或強加于民選官員的公務活動；在這個國家，宗教自由是如此不可分割，以至侵害一個教會就是侵害所有教會。

這是因為，雖然懷疑的矛頭在今年是指向一名天主教徒，但過去曾經而且將來還可能會指向猶太教徒，指向貴格會教徒，指向一位論基督徒，指向浸禮會教徒。

舉例而言，當年正是由於浸禮教傳道士在佛吉尼亞遭受騷擾，才導致傑弗遜起草了宗教自由法令。今天也許我是受害者，但明天就有可能輪到你——直至維繫我們和諧社會的紐帶在巨大的國家危難中完全崩潰。

最後，我信仰一個終將結束宗教不容的美國——在這個國家，所有人和所有宗教受到平等對待；在這個國家，每個人有同樣的權利選擇去或不去教堂；在這個國家，沒有天主教選票，沒有反天主教選票，沒有任何宗派式投票；在這個國家，無論是擔任神職還是普通的天主教徒、新教徒、猶太教徒，都避免採取過去那種往往讓業績有失光彩的鄙視和對立態度，代之以弘揚美國的兄弟情誼理想。

這就是我所信仰的美國。它也代表著我對總統職權的信念——這是一項崇高的職權，既不能被淪為任何宗教團體的工具，也不能因任意排斥某一宗教的成員而受玷污。我所信賴的是這樣一位總統：他的宗教信仰完全屬於他個人，既不由國家強加於他，也不被國家作為他擔任總統公職的條件。

我不會贊同一位試圖取消第一修正案對宗教自由的保障的總統(我們的制衡體制也不允許他這樣做)。我也不會贊同那些力圖設置宗教忠誠宣誓——即使以間接方式——進而推翻《憲法》第六條的人；他們如果不同意第六條給予的保障，應該通過公開的努力去改變。

我所希望的行政首腦是，他的官方行為對所有人負責，但不受制於任何人——他能夠出席公職所需的任何禮儀、儀式、餐宴，他不會在履行總統職責時受到宗教誓言、儀規或義務的限制或影響。

實際上，我們的先輩不惜生命逃脫旨在禁止非國教信徒擔任公職的宗教忠誠宣誓而到這裏來，為《憲法》、《權利法案》(Bill of Rights)和《佛吉尼亞宗教自由法令》(Virginia Statute of Religious Freedom)而奮鬥，為我今天參觀的聖地阿拉莫(Alamo)而浴血奮戰，就是為了這樣一個美國。與鮑依和克羅克特並排倒下的有富恩特斯，有麥卡弗蒂，有貝利，有貝迪裏奧，有凱裏──沒人知道他們是不是天主教徒；因為在那裏沒有宗教忠誠宣誓。

我全然反對政府被任何一個宗教——無論是天主教還是新教——用來強迫、禁止或迫害其他宗教。我也反對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人、任何國家的一切形式的迫害。

但是，讓我再次強調，這些是我個人的觀點——因為與一般報刊的說法相反，我不是天主教的總統候選人，而是碰巧也身為天主教徒[的總統候選人]。

我在公共事務上不代表我的教會──教會也不代表我。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認為出現這種衝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的職責要求我必須在違背我的良知和違背國家利益之間作出選擇，那麼我將辭職，我希望任何有良知的公僕都這樣做。

但是，我無意為這些觀點而向批評人士道歉，無論他們是天主教徒還是新教徒；我也無意為贏得這次選舉而背棄我的觀點或我的教會。如果我是因為真正的議題而落選，我將返回參議院，我會因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並得到公正的裁決而心滿意足。

但是，如果這場選舉的勝負決定因素表現為4000萬美國人自受洗禮之日即喪失當總統的機會，那麼，在全世界無論天主教還是非天主教徒的眼中，在歷史的眼中，在我們自己人民的眼中，這是整個國家的失敗。

但是，如果我在這次選舉中獲勝，我將竭盡全部智慧與精力，履行總統的誓言──其實它與我14年來在國會恪守的誓言相同。我能夠毫無保留地“莊嚴宣誓，我將忠實履行合眾國總統職責並且維護、保護和捍衛《憲法》──願上帝助我。”